建光三十五年,西嵐國。
瑟瑟秋風卷起了地上散落的金黃色樹葉,那樹葉被風拉扯到空中,又打著圈緩緩落下。天空中傳來大雁成群結隊劃過天際的鳴叫聲,西嵐國的秋天,還是來了。
懷亦站在尚書府的右廂房門前,身邊淨是忙碌的侍從和丫鬟。今日已是她離開東宮回懷府探親的第二天,下人們忙著整理她從東宮帶來的東西。
“這匹杭郡進貢的七彩金銀織錦被麵是送給大夫人的,龍尾硯是給老爺的,還有娟紗金絲繡花長裙是給三小姐的,小姐我說得對不對?”若雨是懷亦出嫁前的丫鬟,跟了懷亦很多年,懷亦出嫁後她留在了懷府服侍大夫人,這次懷亦回來大夫人也將若雨派了過來。
下人們正緊鑼有序地搬運著,懷亦沒有理會若雨的話,她的目光仍舊停留在天空中那人字型隊伍的大雁身上,忽然她眼中原本明亮的目光黯淡了下來。
天上傳來一聲接著一聲的哀鳴,不知從何處射來的箭羽狠狠地刺入了大雁的頸脖之中,鳥兒發出痛苦的鳴叫,如同斷了線的風箏從天上摔落了下來。
懷亦心髒像是被緊緊拽住了一般,她有了不好的預感。
天色突然暗了下來,大片大片的烏雲從四麵八方湧了過來。
“轟隆——”空中閃過一道白光,將整個京城都照亮了一瞬。狂風乍起,樹枝被吹得嘩嘩作響。
“啊!”隔壁院子傳來一聲女子受到驚嚇的聲音,聲音短促刺耳,接著又是桌椅倒地的聲音,不過這聲音被驟雨和不時的閃電聲掩蓋,懷亦的心裏一緊。她站在窗邊看向隻隔著一條甬道的院落。難道爹娘那兒出了什麼事?
咯吱一聲,關著的房門突然打開了。若雨收了油紙傘,外麵風雨交加,打著傘也將她的衣裳給淋濕了,頭發上的雨水不斷地滴落下來。
“若雨,我讓你煲的人參養榮湯煲好了嗎?”屋外的狂風發了狠,從窗戶的縫隙裏鑽進了屋子,懷亦緊了緊身上的衣裳。
“在這兒呢!”若雨指了指手上端著熱氣騰騰的盅,“出門的時候還好好的,怎麼就下起大雨來了。剛路過主院的時候,我聽見裏麵有人哭叫的聲音。估計是哪個不長眼的丫鬟惹老爺夫人生氣了。不過這麼大的雨,要不我幫小姐送過去吧。”
懷亦搖了搖頭,接過若雨手中的湯盅,“下一次回來還不知道會是什麼時候,還是我親自送過去。我看娘比我離開時瘦了好多,這人參養榮湯是我照著宮裏的方子燉的,好給娘開開胃。”
“大夫人成天操勞,小姐你離了家又沒人跟她說上話,更何況三小姐……”若雨話說到一半突然頓住了,懷亦追問道。
“柔兒怎麼了?”懷柔是懷府的三小姐,庶出的女兒,她的生母死得早,從小就被大夫人王亞琴當親生女兒一般與懷柔共同養大,隻比懷柔小幾歲。
“夫人正為三小姐的婚事發愁呢。不知道三小姐怎麼了,丞相家的二公子派人來提了親,還有七王爺的四公子也托媒人來說了媒,王將軍的公子還親自上門過,可是三小姐要不說人矮,要不嫌棄人長得不夠英挺,全部都給回絕了。大夫人生了氣,說這些人三小姐都瞧不上,難道是想飛上枝頭當鳳凰去。小姐,你可知道三小姐是怎麼回話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