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幕下,穆澤撐著油紙傘,一步步向著曲府而去,小雨在屋簷上彙聚成了一條小河,順著黑色瓦片而下。
遠處一隊手持長矛的隊伍跑來,一句不說,直接將穆澤團團圍住。
“你是何人,為何在深夜雨幕中一人行走”,一句嗬斥聲徒然響起,緊接著就是一聲哧哧的利劍出鞘聲。
穆澤看了過去,將油紙傘往上抬了一點,露出那張蒼白的臉,巡衛長當下麵色一驚,弓身惶恐道:“屬下不知是曲府公子,請恕罪”。
“監天司情勢如何了”,穆澤將油紙傘往下拉了拉,似乎怕雨水打濕自己。
隻是他的後背,早已經濕漉漉一片。
“回公子,大火已經熄滅,隻是罪犯逃到了城裏,翁大人下了令,不惜一切代價抓到罪犯”,巡衛長小心翼翼瞄了穆澤一眼,見對方一直在看著自己,當下重重低下了頭。
大氣不敢出一聲。
他也不知道為何,在看到對方眼神時,心中沒由來感到一陣害怕。
“既然如此,那你們便去吧”,揮了揮手,圍住他的巡衛自動散開,穆澤向前的腳步突然一頓,回頭道:“記得,不能擾民”。
“是”,巡衛長低頭應了一聲,而後指揮著手下,開始向著遠處搜查。
…………
………………
夜幕越發深沉,大街上隻有一人蕭瑟的背影。
前方不遠處屋簷下,馬元一人站在門口,在夜色中看不清表情,穆澤踩著水窪,一步步走了過去。
“二公子”,馬元低頭喚了一聲,而後說道:“老爺在書房等你”。
露出一抹疑惑的眼神,穆澤淡淡道:“因為什麼”。
“不清楚”,馬元搖頭,再次看了穆澤一眼,而後直接向著府邸內而去。
天空昏暗,大雨過後的空氣格外清新,穆澤收了油紙傘,將其擱在門口,腳步沉穩跟在馬元身後。
按理來說,監天司大火,就算跟京都府無關,曲坤也不應該在書房等自己才是。
曲府院子裏有燭光,那便是代表夜馨他們回來了。
穆澤走過了長廊,而後直接去了那間很少有人去的書房。
裏麵亮著燭光,透過薄薄的宣紙看進去,隱約間看的到一個高大的身影坐在桌子前。
穆澤猶豫了一下,隨後還是伸出了那個猶如女子般的右手。
將房門推開,穆澤看到那人抬起了頭,低頭叫道:“姨父大人”。
“嗯,你怎麼比他們回來那麼晚”?曲坤抬眼看著門口那個人,眼裏卻沒多少疑惑的表情。
“城裏發生了大火,特意過去看了一眼”。
穆澤將房門關上,聞到一股刺鼻的酒味,皺了皺眉,他在書桌上看到了兩個空酒罐。
心中詫異,但並沒有說什麼。
曲坤凝視了穆澤一會,隨意問到:“監天司的大火,不會無緣無故燃起,想必城裏現在已經亂成一鍋粥了”。
穆澤想到回來時碰到的那個小隊伍,應道:“確實,監天司的人正在挨家挨戶的查”。
“可這樣有什麼用,縱火的人能夠進城,自然也有辦法離開”,曲坤饒了饒頭,顯得有點傷神。
不用他說,穆澤自然也是明白,就像太傅說的,事情發生了,京都府也難逃其責。
正當穆澤打算開口時,書房外突然有人敲門,林氏送了一碗蓮子羹進來,途中看了穆澤一眼,而後便直接離開了。
蓮子羹沒動,放在書桌上冒起輕煙。
曲坤盯著它沉默了會,抬頭微笑著,接著說起了剛才的話題,“你是不是感到很詫異,很不解,在小年之夜發生這樣的事,宮裏那位想必已經大發雷霆,而我卻還坐在這裏”。
穆澤想了想,同樣笑著道:“有些事情下令就好,如果事事都要自己親自動手,那有那麼多精力”。
書房突然陷入了安靜。
在穆澤說完後曲坤沒有繼續。
一絲詭異的氣氛在其中湧動,有點壓抑,令人窒息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