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症監護室裏,病床邊聳立著各種各樣的儀器,它們的屏幕在昏暗的房間裏發著微弱的熒光。
有水滴的聲音。
滴答滴答。
監護室裏不止病床上的女人,還有光明正大違反醫院規定的三個人,一坐兩站,坐著的是一個女人,長腿交疊,放在膝蓋上的手指隨著滴流裏藥水落下的頻率敲著。
“去找了麼?”
“去了。”
“怎麼說?”
“沒見到小姐,我們的人被楚驍的人攔下了,而且……被揍得很慘。”
敲膝蓋的手指一頓,女人冷笑:“真是翅膀硬了。”狠厲的表情就那麼一瞬間,轉眼又是風輕雲淡的樣子,好像剛剛展露的殺機就是錯覺一樣,“安涼結婚的事,核實了麼?”
“是真的。”隨著回答,站著的男人微微躬身,雙手捧著一張薄紙,上麵印著一對璧人的照片,還有印戳,文字。
女人垂眸看了一眼,抬手輕輕搭在那張紙上,然後用力蜷起手指。
紙張和捧著紙張的男人的手一同被她碾進手心,男人堅持了一會,終是忍不住疼痛哼了一聲。
女人慢慢放開男人,指尖撚起已經揉成一團的紙張:“一張廢紙而已,還特意拿給我看,是要邀功麼?”
男人身子一震,趕緊把身子再次蹦得筆直。
女人揚手想把手裏的紙團丟掉,但不知想到了什麼,又把手放了下來,並且在一段猶豫以後,把紙團展開。
目光深深地看著印在紙張上的照片。
“菩優,我真的很擔心她。”
一直沒說話的男人因為被叫到了名字,把目光轉向她,又看了一會女人手上的照片,才靜靜地開口:“她的確很危險。”頓了一下,似是感覺不到女人因為他的話變得更不安的心情,把程度又推深了一層,“比六年前還要危險。”
女人抿唇,認真地把紙給折好放到了口袋裏。抬眸,略帶挑釁地看了一眼神情平淡的男人:“所以呢,要幫我麼?”
男人想了一會,沒說行,也沒說不行,反問了一句:“為什麼?”
“我把我唯一的兒子都送給你們做和尚了,你們總得替我保住我唯一的女兒吧?”女人勾唇,笑得冷豔,卻讓人讀出幾分蕭索,“不然,我可就真的斷子絕孫了。”
菩優依舊不表態,依舊拋出一個問題:“她現在嫁給楚驍了,她和他的孩子,你會認麼?”
女人一愣。
菩優看到女人這樣的反應,微微一笑:“不放下恨,怎麼拾起愛?”
女人這回回得很快:“你覺得楚驍那小子是真心對安涼的麼?他心裏有多少恨?”
菩優像是被女人話語中的尖利刺到了,身子微微後傾,默了一會才開口:“他的確是個奇葩。”
奇葩?
女人覺得這個詞從菩優這種凡根清淨的人嘴裏冒出來特別好笑:“你是在誇他還是罵他?”
菩優依舊不回答女人的問題。
眉尖向眉心聚攏,清清淡淡吐出一句風牛馬不相及的話:“我可以幫你拆散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