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你沒說什麼，但是我會不停想，你說的那些意味著什麼，沒說的又是為什麼沒說。其實你什麼都做到了，但是我還是覺得哪裏少了一點，如果你再多做一點該多好。”安涼靜靜地說著，虔誠，若有所思，像是求佛祖給一個回答的懵懂信徒，“不是說喜歡會讓人感到滿足麼？為什麼我沒有，反而變得更貪心了？不是說喜歡一個人就會相信他麼？為什麼……”
她沒有說下去，太多問題，關於她自己，關於楚驍，關於他們，要把她的腦袋擠爆了。
她懷疑楚驍，何嚐不是在懷疑自己，懷疑他們的未來，她真的很討厭這種感覺，卻又無能為力。
揉搓她頭發的手停下來。
安涼微微搖頭，伸手把毛巾拽下來，楚驍沒阻止她：“楚驍，我們真的能一起走下去麼？”
她要一個答案，支撐她渡過未來可能還會有的，甚至更多更洶湧的自我懷疑，還有對他的懷疑。
楚驍看著她，笑意薄薄，覆在相比之下深沉，磅礴太多太多了的感情上麵。
“抱歉，安涼，這個沒人能保證。”楚驍的聲音輕柔，好像在給安涼講一個睡前故事，“記得我說的麼？兩個人一起倒下，不如，有一個人置身事外。走路也是一樣的道理，如果不能一起，那就分開，總之要盡量減小損失。”
安涼低下頭，緩緩眨了眨眼睛：“不能在一起，還不算損失麼？”
“比起活著，這點損失一文不值。”
他回答得太快，安涼一怔，轉即，抬眸看楚驍，眸子裏多了一分探究：“我以為你很愛我，寧可在一起死，也不會分著活。”
楚驍點頭：“我原本也是這樣以為的。我以為我愛你已經愛到了走火入魔，奮不顧身的地步。可是……”長眉微皺，唇邊留著玩味的笑意，“從你說你也喜歡我了以後，這種感覺好像就不一樣了。這好像就是人們所說的，得到了就變味道了。”
不一樣了？
從她說喜歡他開始？
安涼瞪著濕漉漉的眼眸定定看著楚驍，似是想到了什麼，她的目光下移，放在楚驍垂在身側的手上。
沒有。
他沒有戴戒指。
抬眸，目光無目的地亂飄了一會，最後定在他的臉上，眼睛微微泛紅：“所以，你來C國接受調查，還讓我陪著你……是因為你對我沒有從前的感覺，想要把我交給安家，換你想要的東西了，是不是？”
“你不是已經猜到了麼？”楚驍靠在桌邊，慵懶而優雅，“從我提到安七嘉這個名字開始。你知道我不會隨便提起安家一個小人物的名字，也不會把一個小人物的女兒當寶貝養起來。你雖然不相信安七嘉是你的生母，但按照我的邏輯，安七嘉就是國外安家的當家人，而你就是安家除了安央以外的合法繼承人。現在安央變成這個樣子，就隻剩下你，安家主家一定要你回去的。而我放棄更有利的當地調查，執意來到C國接受調查，就是因為我想把你送到安家手裏……”
好看的眉梢微挑：“我猜，除了這個猜想，你還應該有另一個，更加驚悚的猜想。”
安涼緊緊抿著唇，看向楚驍的眸子裏蓄起痛苦。
“也許，這一切，從一開始就是設計好的，就是為了讓你乖乖回到安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