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自首。”
安涼用英語再次重複了一遍她的訴求，換來的卻是對麵警察叔叔堅定拒絕的：“NoNoNo！”
她很懷疑這位拿了一遝表格讓她填的警察叔叔有沒有聽懂她的話。
她真的沒想到有一天會在這片土地上做這件事，所以……她沒有學習自首這個詞用本地話該怎麼說，偏偏手機還不在身邊，她連百度都沒法百。
沒辦法，隻能衝那位肚子圓鼓鼓的警察叔叔伸出手，手腕相扣，換成她會的本地詞彙：“帶我走。”
說完，安涼就後悔了。
看胖警察恨不得把眼珠子瞪在她手腕上的反應，她就知道，帶我走，這個詞應該還有其他讓人想入非非的意思，配上她這個舉動，讓胖警察品味出了“驚悚”的意思。
果然。
胖警察用更渾厚的聲音喊了一串“NoNoNo”，然後藏進辦公室裏去了。
過一會，出來一個皮膚很黑的女人，徑直向安涼走過來，低聲用英語說了一句：“跟我來。”
安涼沒有遲疑，雖然她覺出這女人的異樣，但她還是乖乖跟在女人身後，走過狹窄的走道，經過很多嘈雜，飄著煙霧的小隔間，來到警局最深處的一條走廊。
第三扇門。
女人幫她開門，自己卻不進去。
房間裏很暗，安涼站在門邊看不見屋裏有光亮透出來。
隱隱有一陣寒氣從門裏吹出來，安涼深吸了一口氣，邁步走到門口，跨過門檻的腳頓了一下。
她想到安七嘉急匆匆走掉是為了把她做的事扣在楚驍身上，但是，她沒想到……她不可能想到。
“楚驍。”她低聲喚了一聲，快步走進去，門在她身後關上，那女人臉上的森然有多不懷好意她能猜到，但是她沒心思考慮。
她滿目滿心都是他。
坐在椅子上滿身狼藉的男人。
如果隻是受傷，她不會像現在這樣心痛，心痛到顫抖。
她的手指在他身上的那些髒兮兮的東西上轉了一圈，竟然不知該在哪裏落下。
怎麼辦？她第一次如此慌張。她不敢想，剛剛在這個房間裏，楚驍經曆了什麼。天！她就在外麵！她應該更早一點來的！
楚驍感覺到安涼的戰栗，勉強抬起頭，嘴巴裏有東西，他說不出話，隻能輕輕衝她搖頭。
“沒關係，沒關係的！”安涼從口袋裏摸出紙巾，蹲下身，不知道是在安慰楚驍還是安慰自己，不斷重複著這句話。“我幫你……我幫你擦幹淨。”
眼淚無意識地落下，心如刀絞，原來是這個感覺。
細白的手肉眼可見地發抖，有幾次差不點沒有抓住紙巾。她很認真地擦，像是看不到那些東西有多髒，聞起來有多惡心一樣，唇角微彎，淺淺梨渦印在臉上，玲瓏漂亮。
“安涼，我猜到你會來。”
身後傳來聲音，安涼闔上眼，把憤怒沉澱，剛要轉身，袖子卻被拉了一下。
垂眸是楚驍的手扯著她，抬眼看，漆黑的眸映著小小的她，背景平靜溫柔，好像在告訴她，不要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