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煩我？”安涼略微吃驚地挑起眉，“沒有啊。”
男人還皺著眉：“我看你一直沒睡。”
“和你沒關係。”安涼眨眨眼睛，“我剛結束休假，睡得太多了，現在想睡都睡不著。”
男人眼裏快速劃過一抹異色，轉即又恢複了傻憨憨的樣子：“那就好，我還以為是我在這裏拱來拱去吵到你了。”
安涼沒接他這句話，頭頂一眼，腳下一眼，連接在一起，估算著他的身高：“你得有一米八五吧？”
男人不知怎麼了，聽到她問這句話下意識微微弓起背，含含糊糊地應了一聲：“嗯……差不多吧，好久沒量身高了。”
“我感覺你很高啊。”安涼似是無意地感歎了一句，然後嫣然一笑，露出兩顆小虎牙，“我還是第一次看見坐飛機要蜷起腿的人呢。”
男人聽說自己成了第一人，又不好意思起來，撓撓腦袋，傻乎乎地笑起來。
“你叫什麼名字？”安涼微微收斂笑意，認真地看著男人。
“我？”男人指了指自己的鼻尖，在這個狹小安靜的空間裏，他這個舉動格外傻氣，接下來的燦爛笑容加深了傻氣這個詞的程度，“我叫秦韓。”頓了一下，又傻笑著補充，“爸爸姓秦，媽媽姓韓。”
“秦韓。”安涼收回目光，念了一遍這個由男人雙親姓氏組合成的名字，“很好聽。”她也頓了一下，“我從小就很羨慕這樣的名字。”
秦韓不明白地挑起眉。
“由爸爸媽媽姓氏組成的名字。”安涼解釋，“讓人聽起來就覺得很幸福。”她豎起兩根手指晃了晃，“兩份愛，都在一個孩子的身上，多幸福啊。”
她這樣說，語氣卻平靜，沒太多的向往，像是說著別人的羨慕。
秦韓想了想，讚同地點頭：“確實。”他修長的手指交疊在一起，用力地咬字，“確實很幸福。”他側頭看安涼，鏡片後的眼眸中多了一份與他憨厚人設不同的凝重，“你呢？叫什麼？”
“安涼。”安涼靠在椅背上，微仰著臉看著頭頂的橘色燈光，“平安的安，清涼的涼。”
“你的名字也很好聽。”
男人的聲音像是一條小河，平穩地流進她的耳畔。
“你的名字很好聽。”
曾經有個人也這樣對她說過。
橘色的燈光像是落進水裏的顏料，從一個點慢慢渲染成一片。
安涼脫離椅背，坐得筆直，歪頭衝秦韓笑：“謝謝。”
不知為什麼，她這麼不喜歡跟陌生人打交道，不喜歡跟陌生人笑的人，遇見他，竟然如此放鬆，而且……
她很想讓他看見她的笑臉，讓他知道她過得很好，很想，讓他……
安涼有一瞬恍惚，沒聽到秦韓跟她說什麼。
她想起這種熟悉的安全感來自於哪裏了。
許弋。
這個名字從她腦海裏跳出來的同時，她的眉頭似是抽筋一般，嗖地皺起來，又嗖地放開。
眼睛想要流淚，心裏卻平淡得沒有滋味，沒有悲傷，還是感覺不到悲傷，她自己也搞不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