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段隻有她記得的回憶。
其中的其他人一定是不記得了,在回憶還不是回憶的時候,安央就知道,他們隻把她當成了一個配角。
不隻是他們。
無意窺見這段回憶的人也是如此。
七年前。
天空很亮,很清,一絲雲都看不見,這種過於晴朗的天氣沒人會喜歡。
尤其是需要坐在操場上聽名字都叫不全的某大會的學生們。
太陽不遺餘力,把一張張青春的臉烤得哪哪都是油。
安涼在廣播室裏往下看,隔著熱氣,有點看不清他們的樣子,隻覺得一操場都是烤五花肉,滋滋作響,油花四濺。
廣播室裏的空調是靜音的,無聲地換走熱氣,留下一室清涼。
安涼搓了搓手臂。
嗯,有點冷。
她沒有再往下麵看,而是看廣播室外麵的平台,瘦高的年級主任正在長篇大論。
青川初中部的年級主任挺年輕的,長得也比這個級別的其他領導周正得多,至少頭發還都在。
安涼看著他的背影發呆,沒注意身後廣播室的門被打開了。
可開門的人在外麵就看到了她,而且也認出了她。
當她的腦袋被人按了一下的時候,安涼不可控製地哆嗦了一下,這一哆嗦從下至上,像是跳了一下,十分傳神地演示了什麼叫做嚇了一跳。
許弋噗嗤樂出聲:“什麼膽兒?”
安涼在聽到他出第一個聲的時候就認出他了,也沒覺得不好意思,也沒看他,仍看著外麵。
“你們學校竟然派你當代表。”說到這,她才看了他一眼,“沒人了?”
許弋念的是職校沒錯,但這所職校和其他的不太一樣。
按安涼的理解就是略過了一切理論知識,直接跨到高尖端技術的操作層麵。
高尖端。
安涼笑了一下。
這個也好理解,就是畢業了可以直接就業,而且收入不菲。
安家果然重情重義,就連一個養子,也花了大心思。
許弋聽她損自個兒,笑意半點不減:“誰讓我優秀呢?”
他這人也吊兒郎當的,但他的不正經和同齡人不同。
安涼怔了一下,也不拿同齡人泛泛而談了,直接挑了一個不正經的典例,楚驍,來做比較。
楚驍的吊兒郎當帶著一股子戾氣,像狼;就算平時總是惺忪懶散,但,骨子裏的野性壓不住的。
野性。
但凡講點規矩,嚐過苦頭的人都知道這玩意的可怕,加上楚驍的家世背景,就連稍微能在身份上壓他一頭的老師校領導之類的都怕了他,惡性循環,越沒人管,他越野,久而久之,就變成了一個永久的印象--放蕩不羈。
而許弋,更像狐狸,而且是那種臉巨無辜心巨賊的狐狸。
他的吊兒郎當來自三方麵:會裝,會看人,心思深。沒人知道他到底在想什麼,但是他卻知道每個人在想什麼,因為遊刃有餘而隨意。
安涼把這兩個公子哥比較完,並沒有覺得他們兩個哪個更好,哪個不咋地。
她覺得他們和她都不一樣。
太不一樣了。
所以是好是壞和她都沒關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