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鐵三娘身邊的婢女，才是真正的蘇梓！
她咬了咬牙，“陛下，臣妾敢拿性命保證，那婢女分明就是夏棲皇後。”
拿性命保證？
克克木聽得這話，臉上神色依舊難看，冰封似的眼眸裏怒氣滔天。
強行壓下即將噴湧而出的怒火，隻從鼻孔裏溢出一個不屑的冷嗤聲，也顧不得這是自己曾經當祖宗一樣供著的女人，“你的性命值幾個破錢？”
素日裏他的的確確是寵愛傾心，這也是六宮皆知的，可這一切榮寵都歸於傾心能討得他的歡心。
眼下這女人讓他在所有人麵前出了這麼大的醜，克克木殺了她的心都有了。
而傾心麵色一滯，表情五花八門說不出有多麼難看，她還想再出口辯解什麼，克克木卻早就不耐煩繼續聽她解釋了。
“夏棲皇後”盈盈的給蒼涼王福了福身算是行禮，裴慕昭遠遠的望著高座上的男人，將他們的神色一一收入眼底。
烏黑的瞳仁裏看不透真正的情緒，隻是眼睛含著笑意在身側的身著淡藍色宮裝的女子堪堪掃過，帶了說不清道不明的溫柔意味。
他抿唇，隨後將視線定格在克克木身上，聲音帶著不加掩飾的揶揄之意，“蒼涼王可還認為那婢女乃是朕的夏棲皇後？”
男人靜默片刻，握拳，沉著嗓子開口，“自然不是。”他現在所說的話，分分明明是在打自己的臉，克克木如何不知。
“那鐵三娘呢？”先前蒼涼王一口一個夏棲奸細，現在，他是要他給個交代。
裴慕昭微微側目，一雙黑如深潭的眼睛望向前方一側的華服女子鐵三娘身上，目光似乎在她身旁的婢女身上有所停留。
滿殿跳躍的日光裏，他深深的眸色隱匿在一片陰影裏，良久終於是移開了。
殿外弱柳扶風，瘦梅依舊。
蘇梓有那麼一刹那望進他的眼眸裏，他神情一如往昔夏棲鳳鸞宮裏的長長青柳。
有片刻的錯覺，仿佛又回到那個她初嫁給他的年代。
她一個和親的棄婦，從萬裏外的成春孤孤單單一個人嫁過來，嫁給夏棲當年的傀儡皇帝裴慕昭。
成婚那晚，火紅的蓋頭在眼前氤氳了一片朦朧的顏色，比血還要熾熱幾分。
她糾結的想著要不要給他個下馬威，讓他知道她一代穿越而來的新新人類不是好欺負的，或者是故作嬌羞的巴結巴結這個掛名的的皇帝，日後行事兒就方便多了。
可那晚她也沒等到他，漫天喜慶的紅色伴隨著漸漸流淌的紅燭，終於湮沒於一片漆黑的夜色裏頭。
月亮升起又落下沒等到他，滿堂的蠟燭燒盡了沒等到他。
兩世為人頭一次嫁人，雖然她並不怎地將這段婚事記掛在心上，可到底是有分慌亂的。
這份兒悸動在那天晚上，伴隨著從始至終未見到的身影，巴巴的涼透了。
蘇梓收回心底那些複雜的心思，她本不是個多愁善感的人，如今卻免不了傷春惜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