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局外人看自己的身後事，心境難免會起一絲波瀾。
也隻有自己身死後，才會知道，自己在世間到底留下了什麼。
我看著火焰，它一閃一閃，表麵凶猛，張牙舞爪的可以吞噬一切，隻要無物可吞噬時，是如此脆弱的不堪一擊。
我在腦海中閃過一絲決定，或許我可以告訴她什麼。
比如，她的小姐回來了。
可是，我隻是想了想，卻也否決了。
死而複生?借屍還魂，這些事是如此的光怪離奇，不說雲茄相信與否，就算是真的相信，我也有一絲忌憚。
這裏是孝則布置的，那麼雲茄也必然與孝則有所關聯。
而我，不想孝則知道這一切。
他若是知道我沒死，必然會遣送我去辭舊院等死。
我或許是在害怕，害怕我會走上當年的老路。
我不敢嚐試。
窸窸窣窣，我聽到一絲聲響。
猛然轉頭，卻見一個小沙彌，也隻是五六歲的樣子。
“阿彌陀佛!顧施主，打擾了。”小沙彌雙手合十，聲音有些稚氣。
他的樣子，讓我想起在宮中的小陳子，當日他來宮中報信後，拿著桂花糕吃起的神態讓我記憶深刻，隻是眼前的小沙彌卻比小陳子多了一絲穩重。
我站起身，回敬佛禮道:“小師傅。”
“顧施主，我師叔請您去禪房一趟。”
我很好奇，問道:“你師叔是何人?”
“我師叔乃是空木主持。”小沙彌雙手合十。
空木主持乃是前主持空言主持的師侄，也是今早他提點我前來枯木林的，如今說要見我，想必是有很重要的事情。
“小師傅，你且帶路。”
說完，小沙彌在前，我隨他其後而行。
繞過屏風帳，穿過枯木林，便來到碑林，碑林一帶埋葬了無數佛骨，皆是傳聞得道的主持，光是這一點，明心寺已經是數千年名寺。
我朝著碑林望去，腳步突然停止，問道:“小師傅。”
小沙彌也停住腳步，轉頭望向我道:阿彌陀佛，不知顧施主有何事?”
我望著月色下的碑林，問道:“不知空言主持的碑是哪一塊?”
小沙彌麵色平靜道:“空言太師叔並未入骨此地。”
“那他如今葬在何處?”
空言乃是我生前的所熟識之人，如今知道他身死，自然是要拜祭一番的。
“顧施主何必執著於此?”小沙彌歎道:“生老病死本是人之常情，此乃因果循環，若是糾結不過徒增悲傷罷了。”
我苦笑道:“小師傅，顧夕朝隻是一介凡人，凡人看待生老病死，除了哀歎，更多的是一種緬懷，如今我且隻是想尋他的墓地祭拜，也不能嗎?”
“阿彌陀佛。”小沙彌搖頭，道:“顧施主，想來你是入了魔障了。”
“入魔障又如何?我本不是聖人，我也不是佛陀，對於生死，愛恨，若不執著，那與死人何異?”
“阿彌陀佛。”小沙彌也不知道說什麼，想來學的佛經不多，也辯解不了什麼。
隻得帶著我穿過佛堂，來到空木主持的禪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