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前行於寬大的泥石路上,因為最近幾日未曾下雨,地麵不顯得泥濘,兩旁的鬆樹在月色下柔和了幾分,不顯得猙獰可怕,我翻開簾子,看著月光斑駁落地。
咕嚕咕嚕的馬車軸聲吵得人不想入睡,我披著一件絲質淡白披風,斜靠在馬車內側上。
七瀾看著月色,有些焦急道:“小姐,我們出去,不告訴小陳子嗎?”
小陳子是我們出宮時候,為我們趕車出來的,如今出去,又不帶上他。
“不帶。”我眯著眼,心情也舒暢幾分。
“那咱們什麼時候回去?”七瀾小心翼翼的看著我。
我睜開眼,看著七瀾道:“回去幹嘛?”
“小姐,您是皇後。。。”七瀾還想說話,卻捂住自己的嘴,不敢再往下說。
“小姐,你真的舍得拋下陛下?”她還是很小聲的問著。
“舍得?”我玩味一笑道:“舍與得,能舍才能得。”
我若舍得放下對孝則的執念,便也能得到自己的本心。
七瀾聽後也是歎氣,怕是不能理解我的想法。
。。。。
“籲~”聲一出,我顰眉睜眼,看到七瀾還在睡境,索性翻開馬車簾子問道:“老人家,如今到了何處?”
趕馬車的老伯姓顧,與我同姓,想來也是一種緣分。
顧老伯頭發幾乎全白,身材硬朗,隻是人生太過坎坷。
聽人說,他少年喪妻,老年喪子,一個人孤獨無依,才想到做趕車的行當謀生。
一路上,也曾聽他說,自己身體硬朗是克了妻兒,一直愧疚不安,說自己情願少活幾年,也希望自己的妻兒無恙。
可惜,這世上,那有十全十美之事。
“夫人,再走十裏地,就到鵝湖鎮了。”
鵝湖鎮是百姓對其的稱呼,詩文中又稱其為思君鎮,其湖水名為相思湖,得名於前朝,傳聞每年春夏之際,無數飛禽落入相思湖中覓食,其景非常壯觀。
顧老伯告訴我,前朝的某一位受寵公主的夫君生於此地,因此公主求了前皇恩典將此地賞給這位公主,兩人在此地雙宿雙棲,譜寫了一段佳話。
可如今歲月變遷,那位公主早已經故去,可是思君鎮的名氣依舊不減。
我聽聞後與七瀾感慨萬千,有時是一個人讓一座城揚名,可是歲月無情,如今城雖在而伊人早已經故去。
來不及傷秋悲秋,我下了馬車,不是因為想欣賞美景,而是去思君鎮的路徑早已經被水淹沒。
此時正直春夏之季,雨水充足,原本的一條石子路早已經淹沒在淺淺的水岸。
“經過此鎮,正好可以采買些吃食。”我下了馬車,七瀾緊跟其後。
來不及挽起褲腳,清涼的水漫至腳踝處,我放眼望去,湖水與天相互交映,看不到邊際,隻是前方一個黑點略有白霧的籠罩的城鎮,若隱若現,耳邊隱隱聽聞水禽嬉鬧之聲。
“真美。”我不禁暗歎。
七瀾也是被這景色迷住一般,也不說話,呆愣了半晌。
行走了幾百米的路程,再爬了幾百個階梯,我們便來到了思君鎮。
街上商販販賣著從湖水中撈起的活魚和蚌殼,不住的在一旁吆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