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雨竹沒說話,默默地推著對方到了他示意的地方。

因為遠離了門口,這邊的人比較少,兩人沉默的時候,越發感受得到樹上知了的叫聲。

段雨竹不由得有點煩悶,在沉默了好一會兒之後,終於對著段舒航道:“我該回去了。”

本來很好的氣氛,因為段雨竹的這句話而陷入了瞬間的凝滯。

段舒航漆黑的眸子在樹蔭之下,越發沒有絲毫的光亮。

段雨竹渾身的神經緊繃,準備應戰。

“你想回哪裏去?段雨竹,我是不是太寵著你了?”段舒航緩緩說著,每個字都帶著千鈞的力度。

段雨竹快要被男人的語氣嚇得發抖,但是她卻忍不住笑起來,嘲諷道:“段舒航,你是不是對‘寵著’這個詞語有什麼誤解?”

他隻要一秒鍾不來折磨她,就是上天的仁慈了。

竟然還說什麼寵著?

簡直就是在搞笑!

麵對段雨竹滿是戒備的目光,段舒航卻笑了起來。

段雨竹的神經卻崩得更緊。

果不其然,男人的下一句話,就將她渾身的氣焰都澆熄,“居然開始反駁我了,看來需要我幫你回憶一下之前我警告過你什麼。”

段雨竹的身體忍不住顫抖起來,在男人開口之前,尖叫道:“別說了,我錯了……哥,我錯了……”

男人卻絲毫沒有因為段雨竹的示弱而恢複之前的好心情,隻是冷冰冰地看著她,道:“別叫我哥,我惡心!”

段雨竹咬住紅唇,不敢再說任何一個字。

段舒航欣賞著段雨竹幾近崩潰的樣子,卻絲毫沒有得勝的喜悅,隻是平靜地開口道:“你既然不在乎我的死活,我自然也沒必要在乎你的感受。段雨竹,我覺得這樣很公平。”

男人的話讓段雨竹麵如死灰。

出車禍的第二天,在病房門口,她對著莫小冉說的那些話,他果然還記在心上。

剛開始的時候隱忍不發,隻不過是為了現在的一擊必殺而已。

想著,段雨竹的嘴角忍不住露出苦澀的笑容,看著段舒航,半晌之後才說:“要是我說……那些話……”

她的嗓子幹澀,就像是被誰捏住了喉嚨一般。

還沒來得及說完,就被段舒航不耐煩地打斷,“行了,我並不想知道你的想法。”

說著,男人的聲音緩緩變得柔和起來,卻讓段雨竹的心髒都沉到了穀底,“我隻需要你,乖乖聽話就夠了。”

段雨竹低斂的眸子裏麵不再有絲毫的光亮,隻是緩緩應答道:“我知道了,我會聽話。”

段舒航這才稍微滿意,嘴角的笑容也恢複成了往日的樣子。

到了現在,段舒航才終於變成了所有人都熟悉的那個段舒航。

滿身的儒雅,唯一缺少的,隻有那對可以遮掩他眼底暗芒的金邊眼鏡。

但是隻有段雨竹知道,眼前的這個男人就像一個深淵。

沒有人知道他的底在哪裏,也沒人知道他下一秒會做出多麼喪心病狂的事情。

他就是個瘋子。

在想要毀滅世界的同時,連他自己的死活都不顧了。

在下麵看了將近一個小時的風景之後,段舒航才終於滿意地放段雨竹離開。

臨走之前,還帶著點威脅地開口道:“玩夠了就回來,別讓我找上門,到時候就很難堪了。”

段雨竹明白對方的意思,也知道對方是言出必行的人。

隻能點了點頭,而後離開。

就在醫院的另外一邊,陸小陸和厲承驍在等待了將近三個小時之後,急診室的門才終於開了。

醫生走出來之後,離門最近的裴珩首先走上去,問:“醫生,病人情況現在怎麼樣?”

“你是病人家屬嗎?”醫生卻問了聲。

裴珩的眸子動了動,沒說話,隻是看向了隨之走來的厲承驍。

“我是病人的哥哥,現在情況如何?”厲承驍問著,聲音裏麵帶上了幾分低沉。

醫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歎了口氣道:“去科室和你們細說吧。”

說著醫生在前麵帶路。

厲承驍三人趕快跟在了身後。

在去科室的途中,陸小陸看著走在自己身邊的厲承驍。

對方的側臉上像是沒有絲毫的焦急。

但是陸小陸的心髒卻緊了緊。

她當然知道,這不過是男人偽裝出來的平靜而已。

想到厲采薇和厲承驍,陸小陸忍不住在內心祈禱。

一定要沒事啊。

幾人來到了科室之後,醫生首先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才終於調出了電腦裏麵的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