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甫洛夫在一次醫學會議上宣布了長期睡眠能治愈神經異常症的原因:“睡眠具有保護能力,能使大腦細胞得到休息。對於因神經中樞過度緊張而得神經異常證的病人,人工引起沉睡,可以抑製腦細胞的活動,從而使患者恢複正常。”

巴甫洛夫廣泛地研究高神經活動的各個方麵,努力為大腦生理學開辟了新的研究領域,為生理學的發展作出很大貢獻。由於他對高級神經活動的研究,曾再次被提名授予諾貝爾獎金,但是委員認為其成果的重要早已被證明了,就沒有進行專門的討論。其實,按照巴甫洛夫的成就,他獲得兩次諾貝爾獎並不能說是過分的。

六、巴甫洛夫的思想言行

巴甫洛夫在科學上取得巨大成就,這不單是因為他有輝煌的天才和不屈不撓的意誌,也因為他有一個科學家的罕有的特性和在科學研究中的高度完整性,使他在科學研究中成為一個卓越的組織者和領導者,突破前人已有的成就。他的多方麵的創造天才包括了生理學中許多最重要的部門,並且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功績。

巴甫洛夫對於科學無限熱愛。科學是他的本質,科學上的創造是他最大愉快的淵源。他在《自傳》裏寫道:“我已經得到可以向生命要求的一切,我所研究的那些原理,完全得到了實現。我曾夢想過要在運用智力的工作中,在科學中,找到生活的幸福——而我已經真正找到了這種幸福,而且現在還不斷地在這裏麵找到它。”在《給青年們的信》裏,他表達了他對科學的態度:“科學需要一個人貢獻出畢生的精力。假使你們每個人有兩次生命,這對你們說來還是不夠的。科學需要每個人有極緊張的工作和偉大的熱情。希望你們熱情地工作,熱情地探討。”

巴甫洛夫獻身科學事業,忘我工作,不怕艱苦、不計較個人利益。波特金實驗室的條件相當艱苦,他卻長期在這裏不懈地緊張工作。在經濟生活非常緊張的情況下,他依然沒有放棄自己的研究工作。並多方籌集資金建造用於研究犬類條件反射時的專用實驗室——有名的“無聲塔”。這個著名的建築直到十月革命以後才得以完成。蘇聯國內戰爭時期,國家經濟十分困難,列寧派高爾基登門拜訪巴甫洛夫,問他需要什麼幫助?他回答:“需要狗,狗!”高爾基又問他還需要什麼?巴甫洛夫說:“給三匹馬吧,即使是瘸的、傷的也無關緊要,隻要有馬就行,我們要用馬來製造血清。”他要狗和馬是為了科學實驗用,他隻字不提家中生活的困難。蘇聯政府曾專門派人送一些口糧、火腿、黃油給他,他不接受說:“我的同事沒有這些東西,我就無權享受……”

為了克服食物供應不足的困難,他親自帶頭在實驗室旁邊的空地上種植蔬菜。用自己的麵包喂做實驗用的狗。有時,夜裏要做實驗,但沒有電燈。他們就秉鬆枝火照明進行手術,助手們常常關照他:請別燒著了他的大胡子。由於電車中斷,他還堅持步行到學校給大學生們講課和作實驗示範。巴甫洛夫的研究一直未停止,他在1922年發表過這樣的聲明:“我們的研究工作一直沒有停頓,並且正在不斷繼續。雖然在1919年到1920年間,工作遭遇外來的困難,象斷電、寒冷、缺乏動物的飼料等,研究工作不免遲緩,可是從1927年起,情形逐漸改善,除儀器和圖書方麵稍感不足外,都逐漸恢複正常了。”

巴甫洛夫一生從事科學研究事業是按照循序漸進、虛心和熱情努力去做的。1877年,巴甫洛夫還在講大學的時候就已注意到,刺激與唾液“毫不相關”的坐骨神經,會增加或抑製唾液的分泌。但是,直到25年後,他才正式開始把神經和唾液腺的關聯作用,作為關於條件反射學說的課題來研究。這說明了巴甫洛夫對科學研究的態度是認真謹慎、循序漸進的。

巴甫洛夫是世界上第一個在生理實驗室內設立外科手術室的人。他給動物進行手術時,好象躺在手述台上的是個人,要求助手們按照無菌外科的一切規則嚴格地消毒,並有次序有節奏地把所有器械、敷料和用具遞給手術者。巴甫洛夫本人做起手術來,極其敏捷靈巧,而且十分準確。他能夠在3至5秒內把狗的頸皮切開,分出迷走神經並把它剪斷。這種手術由他最好的助手來做也需要90秒鍾,而這已經是非常迅速的了。巴敷洛夫施行狗的脊髓切斷手術,隻要30秒鍾左右。他的閃電式的功夫,使一般人望塵莫及,以致他做完了某項手術,旁觀者往往以為他還沒開始呢!

與巴甫洛夫手術功夫相當的,是他的講課。他具有一種難得的天才,即使對於最困難的題目,他也能以簡括、生動和明白的方式來表達他的意見。據他早年的學生說,他在軍醫學院裏對學生的講課,始終是非常成功的。奧爾培裏院士回憶說:“當我們開始係統地聽伊凡·彼得洛維奇講課時,從他最初的話裏就已明白,他的演講是非常生動和吸引人的,誰也不會錯過他的課。他演講的特色就是非常簡明,解釋得非常清楚、扼要,而同時內容又非常豐富,此外還伴隨著很有趣味的實驗。”巴甫洛夫喜歡用實例,不用敘述來教人。他講起課來不是枯燥無地照本宣科和簡單地灌輸學說。他要求學生每個人都要學會用腦子思考,從事實和科學出發,而不要去相信那些不可靠的印象和臆測。巴甫洛夫認為:“要學習做科學上的艱苦工作。要研究事實,對比事實,積累事實。鳥的翅膀無論怎樣完善,如果沒有空氣的支持,它就永遠飛不上去。事實就是科學家的空氣。沒有事實,你就永遠無法飛動。沒有它,你的‘理論’就隻不過是徒然的空想。”巴甫洛夫還要求學生開展不同意見的爭論,他常說:“真理是從爭論中誕生出來的。”

巴甫洛夫研究生理學,主要是應用實驗的方法。他說:“觀察僅僅是收集自然所給予的東西,而實驗卻是從自然取得所需要的東西。”經他的要求,科爾吐什科學城實驗室的入口處清晰地刻著這樣幾個大字:“觀察,觀察,再觀察!”每天早晨,巴甫洛夫一踏進實驗室,實驗室裏立即就出現了一片緊張而和諧的氣氛;傍晚,他離開實驗室的時候,還要站在門口向他的助手們明確指示,今天還有什麼沒做好的,明天開始做什麼。

巴甫洛夫深愛自己的祖國。在他前半生未被聘為教授時,國外一些大學先後聘請他去當教授,他卻不去,寧願繼續在艱苦條件下為祖國科學事業貢獻力量。以後,仍有國外的研究機構以高薪聘請他離開祖國,也遭到他的堅決拒絕。他時常說:“我做任何一件事情,總是力盡所能,首先為我的祖國服務。這是一種最強有力的鼓舞和最大的滿足。”他多次對他的學生們說:“我願意用我的全部生命,從事科學研究,來貢獻給生育我、栽培我的祖國和人民!”

1927年春天,巴甫洛夫78歲時,患了嚴重的膽結石病。他甚至以為自己是得了癌。病情已經嚴重到非動手術不可的地步,醫生們顧慮到他這麼大年紀是不是受得了。有人提議:“正好有一個德國最有名望的醫師這幾天在列寧格勒開會,請他動手術,可以安全些。”巴甫洛夫知道後非常生氣,他鄭重的反對說:“我一點也看不出,德國醫師的手木會比俄國醫師高明!現在我國的外科已很發達,所以在任何情況下,我決不允許一個德國人來為我施行手術。”於是,由馬爾契諾夫教授給他順利的施行了手術,他很快就複元了。

在國外的時候,巴甫洛夫由於懷念祖國,總感到非常孤獨,而想急於回國。回國的旅行,對於他來說永遠是一件快樂的事情。賽拉菲瑪·華西裏葉芙娜回憶道:當伊凡·彼得洛維奇有一次從國外回來的時候,在邊境的車站上竟脫下帽子。向祖國的土地深深的鞠了一個躬。

巴甫洛夫一生熱愛真理,堅持真理。據他夫人和他早年的學生的回憶,在他擔任教授職位時起,他非常同情和支持大學生的革命運動;對軍醫學院院長的專製和沙皇官吏的暴虐,曾多年一貫地進行過鬥爭。日俄戰爭失敗以後,沙皇的反動統治更加猖厥,巴甫洛夫認為:“隻有革命才能挽救俄國。使國家遭受這樣恥辱的政府,必須推翻。”

1913年,他的一位助手發表了一篇題為《條件反射生理學資料》的博士學位論文。沙皇的一些禦用醫學家企圖否定它,準備在論文上加蓋“所考學業,業已落第”的黑色印記,然後印刷500份,分送世界各地科學機構,以此打擊巴甫洛夫及其學說。這位助手的論文答辯是相當成功的,但表決時卻被否定了。巴甫洛夫憤怒地走到講台上,他指出:“在這裏進行著一件最不公平的勾當,”並宣布退出軍醫學院。然後,他憤然離開了會場。幾個月以後,由於他的巨大威望和軍醫學院許多師生的支持,巴甫洛夫得以重返學院。當然,他所提出的條件,包括重新印刷論文批準學位的要求,都被接受了。

巴甫洛夫不僅堅持真理,而且也勇於作自我批評。有一次,巴甫洛夫做了一個手術,由於他的助手的疏忽,使這次準備了幾個月的實驗失敗了。巴甫洛夫心裏很是生氣,他嚴厲地訓斥了他的這位助手,並告訴他,“沒有留在這裏的必要了。”助手也覺得是自己的失職造成了實驗的不成功,準備辭職。不料,當晚他就接到巴甫洛夫寫來的短箋:“偶然的爭吵不應妨礙正事。明天請你來幫我做實驗。”還有一次,巴甫洛夫在課堂上做演示實驗,由於他弄錯了應當剌激的神經,因而沒有收到預期的效果。巴甫洛夫沒有文過飾非,也不敷衍了事,立刻同全體學生和旁聽者講明情況,向大家道歉,並請求大家允許他在下次講課時補做這個演習實驗。

巴甫洛夫的虛心表現在他樂於充分肯定別人的成績和功勞。在《大腦兩半球機能講義》的序言中,巴甫洛夫衷心地感謝他的同事們的勤勞誠懇的合作,他寫道:“我雖然鼓勵、指導並集中了我們的共同工作,可是我本身卻經常在他們的觀察和思想的影響之下。我們不斷地互相交流,幾乎分不出界限,分不出哪一部分是屬於誰的。”巴甫洛夫十分崇拜他心目中的導師謝切諾夫,在第十五屆國際生理學會議開幕式上,尊稱謝切諾夫為“俄國生理學之父”,是他“創立了我國第一個生理學派。”巴甫洛夫在用實驗解決任何科學問題以前,總要和同事們作徹底的討論,他非常注意別人的意見、勸告和批評,而且相當虛心。

巴甫洛夫為人謙遜、質樸。生活勤儉,不抽煙、不喝酒。他非常遵守時刻,從前甚至可以按照他到實驗室工作的時間核對鍾表。他對自己非常嚴格,也不容許別人鬆懈。他善於把在一起工作的人團結成一個統一、友愛的科研集體,但決不是靠行政管理方法而是靠他那高貴品質。巴甫洛夫喜歡體力勞動和各種運動,他在寫給頓巴斯的礦工的信中寫道:“我一生中不論過去和現在都喜愛智力勞動和體力勞動,甚至還可以說更愛後者,而當我在體力勞動中找出什麼竅門的時候,也就是說將頭腦與雙手結合起來的時候,我更特別感到滿意。”

巴甫洛夫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科學工作者,並也熱心地參與各種社會生活。他曾非常活躍地做過多年俄羅斯醫師分會副主席,後來又擔任主席;他是醫師體育會的組織者,並擔任過多年的會長;他是彼得堡醫師互助會名譽審查委員,後來擔任了主席;在晚年,在他的領導下,組成了生理學會,創立了《生理學雜誌》,組織了許多次大會。當第十四屆國際生理學會議在羅馬(1932年)舉行的時候,他以蘇聯政府的名義,建議下次會議在蘇聯國內舉行,這個建議被代表們一致接受了。1935年,第十五屆國際生理學會議在列寧格勒和莫斯科舉行,85歲高齡的巴甫洛夫親自領導籌備並主持了這次國際盛會。在會議上,這位受到全世界生理學家崇敬的老人,作了最後一次生動而精彩的報告,他熱情歌頌了自己偉大的社會主義祖國,強烈地譴責了法西斯與戰爭,引起了與會代表的熱烈反響。

第二年,這位老人不幸患了流感性肺炎。在病中,他還不忘觀察和記錄自己的病象。他覺得,日益臨近的、不可避免的死亡,是值得研究的現象;就是死,也要死得象一位真正的自然科學家。2月27日,在巴甫洛夫最後失去知覺前的兩小時,他喃喃地說道:“什麼事情發生了?我這裏出現了一些執拗的思想和不由自主的運動。顯然是神經係統開始混亂了。趕快去請神經病理學家……”

巴甫落夫離開人世前的1936年2月寫了給蘇聯青年的信。這是他最後的出版物。他在這封信中號召蘇聯青年掌握科學並利用科學為人民和蘇維埃政權的利益服務。

巴甫洛夫離開了我們,他在科學上的成就開創了生理學和醫學的新記元。荷蘭生理學家喬登說:由於巴甫洛夫的工作,列寧格勒已變成了一座特殊的麥加城,成為全世界生理學家拜訪的的聖地。

高爾基曾高度評價巴甫洛夫是“一位經過堅強鍛煉的和精雕細琢的極其稀有的人物。這種人物的經常功用就在於探究有機生命的秘密。他好象是自然為了認識自己本身而特意創造出來的一個極其完善的生物。”

英國科學家柏格在第十五屆國際生理學會議上代表外國代表團向巴甫洛夫致辭說:“在自然科學的任何一個部門中,我想沒有一個人像您在生理學方麵這樣突出的。”就是在這次會議上,巴甫洛夫被宣布為:“世界生理學家的領袖”。

蘇聯政府在巴甫洛夫的故鄉梁讚城建造了巴甫洛夫陳列館,並樹立了巴甫洛夫紀念碑,以紀念這位偉人對科學和人類作出的偉大貢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