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許卿在自家裏天藍色的布藝沙發上坐立不安,他一會兒去衛生間找抹布來擦擦已經幹淨得光可鑒人的茶幾,一會兒又去廚房檢查一遍煤氣是否已經關好、碗筷的擺放是不是整齊、流理台上還有沒有水珠和蔬菜留下的碎屑。
他屋裏屋外地通通仔細檢查一遍後又無所事事地癱坐在沙發上,抬頭數天花板上的星星吊頂燈,剛開始的時候還在認真數,順便看看燈上麵是不是落了灰,到後麵思緒就開始漸漸放空。
一個,兩個,三個,四個,五個……
我為什麼要收拾家裏來著?哦……因為薛慕陽說他要來。
六個,七個……
好像是要帶人來教我用那些讓人羞恥的“公司產品”,也會告訴我購買這些產品的人群她們的對產品的要求和…和什麼來著?啊…先數星星。
八個,九個,十個……
薛慕陽為什麼要對我那個好啊?難不成他……
段許卿放下被扯進懷裏抱著的滑稽抱枕,開始嚴肅地思考這個問題。
段許卿在薛慕陽身上嗅到了同類的味道,但是一點都不明顯,他也隻是在當初那股子別扭勁過去之後才慢慢確定的——薛慕陽和他段許卿一樣,是個gay。但是薛慕陽又和他段許卿不一樣,薛慕陽是攻方。更有甚者,薛慕陽可能是個雙性戀,但薛慕陽絕對不會是受方。
在這個圈子裏,大家的嗅覺都是非常敏感的,但是段許卿卻沒有第一時間看到薛慕陽的本質,段許卿把這個歸咎於自己的潔身自好。作為一個奮鬥的小白領,他連自己的取向都不敢同爸媽說,更別提出去亂搞了。連gay吧段許卿都隻踏進去過一次。
——但這並不代表段許卿不知道現在圈裏的狀況。現在的gay圈裏,十彎九受,剩下那一個是即將成為受的。就他去gay吧那次,因為是生麵孔,還有潔身自好的幹淨味道吸引了不少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小受們的注意,最後還是再三說明自己的純零屬性才得以安靜一會兒。
說到去gay吧的經曆,讓段許卿再也對它燃不起興趣的不光是那裏紛亂複雜的形式,另一件事才是讓段許卿徹底死心的直接原因。
那個時候,一個滿身漂亮肌肉的男人走進酒吧,剛毅的臉上簡直明晃晃地寫著“攻”這一個大字。看到這股他眼中的“gay吧清流”的時候段許卿是激動的,更激動的是這位“清流”直直地向他走來,可“清流”開口的第一句話就直接把段許卿定住了。
“你的長相氣質我很喜歡,我是純零,你是一號嗎?或者零點五也行!”
段許卿拍拍腦門讓自己回歸現實,肌肉大漢滿麵羞澀的樣子不要太嚇人。段許卿不禁感慨一句“一攻難求”。可轉瞬又想到薛慕陽那張攻臉,心說要不是薛慕陽的身份和工作,他在這圈裏那肯定是小受們前仆後繼地往上湊……
可是他對自己還挺好的,他難道……
段許卿悄悄紅了臉,撲通撲通小鹿亂撞。這時候門鈴突然響了,段許卿胸口裏的那隻小鹿撞得更厲害了。
他整整被自己躺得有點皺的沙發墊,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未果,隻好“撲通撲通”地去開門,可是門一開,眼前的畫麵就像一桶冰水一樣澆下來,瞬間把段許卿澆冷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