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方覺得他這輩子都忘不掉那一次的爭吵。
其實吵架這事也並不是第一次了,薛慕陽是個感情菜鳥,更別提是他們這樣不太正常的——楚方又想起現在還躺在安和醫院病床上的父親——算了先不提他。楚方煩躁地撓撓頭。
楚方大薛慕陽兩年,他在每年的校級獎學金榜單上叱吒風雲的時候,薛慕陽才剛剛入學;而等到楚方任了學生會秘書長的時候,薛慕陽也成了首都大學無數青年男女的夢中情人。
薛慕陽也不太記得他跟楚方具體是怎麼走到一起的。細細想來,當初可能也是年輕小夥子之間一種莫名其妙的吸引力。
可是楚方知道是怎麼一回事。
與其說是年輕小夥子之間一種莫名其妙的吸引力,不如說是楚方的刻意勾、引。
楚方在學校向來是一副學習好又有能力的形象,雖然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但人家好歹是校秘書長,學生們也不敢說什麼。況且楚方向來乖覺,在老師麵前從來言聽計從,嚴謹又細心。
而因此與老師有了良好的關係,打聽薛慕陽的家庭也並不是什麼難事。
校秘書長要打聽一個大二學生的生活習慣更是手到擒來。
於是有了他、他,他們的“初遇”。
薛慕陽推開gay吧大門的時候,險些被裏麵嘈雜的聲音嚇跑。他頭一次進這種地方,緊張得連心髒都停掉一拍。而當他坐在吧台邊上,陪他來的同伴被一個明顯不懷好意的大漢拉到衛生間的時候,這種情況更甚。
目光所及,到處都擁在一起隨著纏、綿柔軟的調子扭動的男性軀體,衛生間不斷傳出的聲音此起彼伏,薛慕陽甚至看見一對剛剛勾搭上的人一邊相互親吻一邊推門出去打車。
在這種情況下,一個悶聲喝酒、用沉默抵抗周圍人的騷擾的人顯得尤為可貴。
薛慕陽定睛細看,這是……
薛慕陽想起剛入學那個時候給他們做演講的楚方,清冷如月;想起圖書館偶遇時候的楚方,溫柔地幫女孩子拿頂層的書。這樣的人也會來這種地方的嗎?薛慕陽握了握拳,終歸還是沒有走上前去。
終於,有一個打扮得流裏流氣花枝招展的黃毛上前騷擾楚方並動手動腳的時候薛慕陽還是沒忍住。
“麻煩你離開。”
“喲嗬,搶人啊?你哪根蔥啊?”
“我……”這個薛慕陽還真沒法回答。
“……慕陽,你,嗝,你來了啊!”楚方喝得眼神迷蒙,“我……我在這兒一直……一直在等著你呢……”
薛慕陽微怔,這人認識自己啊?想到這裏又想笑,醉成這樣還能知道幫自己脫身。
黃毛朝地下啐了一口,嘴裏罵罵咧咧不幹不淨地走了。
薛慕陽卻也懶得搭理他,倒是楚方,好歹是學長來著,多少得關心幾句。可是他剛走過去還沒來得及開口問點什麼,一個高腳酒杯就湊到了他嘴邊。
“喝!你喝!”醉漢眼神迷離,手上的動作可半點不慢。
薛慕陽微微後撤一步,擦了擦嘴,他有輕微潔癖,倒是不至於又多嚴苛,但是至少別人用過的杯子他不會再碰。
“呀!連……連你也……看不起我。我!我不就是同性戀嗎?我上趕著喜歡他們了嗎?至於嗎?”楚方醉歪歪,臉頰潮紅,呼吸快速,“你喝!你都來這地方了你別說你也是直男!你……嗝,你不喝你就是……就是,嗝,大變態!死變態!臭流氓!”
薛慕陽心說我招你惹你了,但是他安慰醉漢隻有一種辦法,那就是……
他接過高腳酒杯,淺淺嚐了一口就把它放回到了吧台,“我送你回學校吧?”
楚方推開薛慕陽的手,細細端起酒杯來看裏麵的液體。
“你胡說八道!你……你根本就沒有喝!”說著就又把那杯子推到薛慕陽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