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是非地,天涯是非人。
正是秋高氣爽、雲淡風輕之時,遠遠地天邊亦是雲卷雲舒,好一派浪漫。
眼前的男人一席藍衫而已,卻是隱隱有種雍容華貴的味道,他身材很是欣長,舉手投足很是肆意瀟灑,他就那般安靜的在將軍府前站著,聽旁人說,已經在這直直的站著有二三個時辰了。沒人知道明明是大開著的府門,為何他偏生不進,隻是在那靜靜地站著,不吃也不喝,一動也不動。
辛時並不是個愛置氣的性子,隻是這人的做法委實荒唐,讓她實在是不能接受。自然了,辛時此時已經知道了逢樂近日來為何又把自己封閉在宅子裏的原因,而那源頭,自然是眼前在門外站得筆直的這個男人。
辛時很是為逢樂感覺不值。若是說她對石榴隻是淡淡的惋惜,那麼對逢樂就是純粹的心疼了。這個這個可憐的女孩子,隻是想要體會一下人世間的情愛,卻是直直翻了車,撞到在不適合她的愛裏麵,漸漸沉溺……這對她來說,本身就是一種不公平,她想要為逢樂做些什麼,可是卻因為不能在契約之外橫加幹涉他人生活,這讓她能夠做的實在是太少了。
天下術法千千萬,可是哪有一種是能讓人得償所願呢?
求大道,倒是不如說是在求心安。
“辛姑娘可是消氣了?那能不能放蘇某進去,同逢樂說上幾句話?”外麵的藍衫男子開了口,多半是因為長時間未曾進過水,他本身好聽溫柔的嗓音竟然夾雜了幾分喑啞,卻也是愈發低沉,更是撩人。
“哦?那你說說我因何生氣。”辛時從門後顯了身子,一身淡紫紗衣飄忽迷蒙,整個人都籠在一層淡淡的紫色中,可又有雙極其清亮的眸子熠熠生輝,很是惹眼。
“辛姑娘倒不如直接放我進去,何苦彼此兩人都受罪?”蘇樊本身並未直接回複,而是輕輕地岔開了話題。他著實是知道自己的事兒辦的不對,可是他有心想要改,也得給他個機會不是麼?而不是上門來,連個機會都不給,就直接拒之門外。哪有這般道理的呢?
眼前的辛時兀的低下了頭,她想對他說,“進去又如何,不進去又如何呢?那個善良的炙熱的小姑娘已經準備……”可是她還是未曾把話說出口,隻是靜靜地站著,不再言語。
時辰到了,辛時給蘇樊下的禁製也漸漸消失。蘇樊覺得自己的身子仿佛有無數個小針在紮,綿綿密密的針眼遍布全身,不痛卻很是癢,他不知怎麼的就突然有些惶恐,也說不上來心裏到底是在擔心什麼,可是今日,他就是想見見逢樂而已。而他還未等踏入大門半步,身子不知怎麼的竟是動也不能,直直的就像個擺件兒似的佇立在那……
他的耳邊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他知道,那是辛時在同他說話。她很反感他,他知道,她不喜歡他,他也知道,可是她又不是逢樂,不是麼?他隻是想來看看逢樂而已,又不會做什麼無禮的事兒,何必防他到如此地步呢?
“你請回吧,今天是見不到逢樂了。”辛時這般說道,那話語像是一句拉長了的歎氣,無奈卻又不得不接受,感慨卻也更是毫無解決辦法,她的聲音同往日不同,蘇樊一下子也沒辦法辨認出這句所謂的見不到,到底是逢樂不在,還是……他在將軍府門口站了足足三個時辰,可偏生連人影都沒見到,就要被趕回府去。這可真是……一向恣意的蘇大人,感覺自己在這收到了極大的侮辱,很是深沉的瞅了一眼藏身陰暗的辛時,甩著袖子就走了……
而此時的逢樂,確實是不在府內,連同這幾個時辰內發生的一切事情,她都不知道。逢樂此時正在鍾鳴寺吃著齋飯,她今日一大早就出門,悄悄地備了馬車,來到了鍾鳴寺——聽說這裏是算姻緣極準的地方。
她總是不想死心,對著自己前途未卜的感情還抱有一線奢望,大抵是錯把心交付,又是一曲流水有意落花無情的戲碼,其實她本身對自己也很煩,一直都是落落大方的,驕縱潑辣的自己,竟也有如此纏**綿的小女兒家作態,她也是對自己感覺很是失望。可是內心還是抱有幻想啊,萬一……萬一求得的簽是好的呢?萬一,他還會回頭瞧上我一眼呢?萬一……我在他心裏還有那麼一絲絲的地位呢?
她總想給自己一點借口,其實明知道很多事情就是如她所見,可她就是不想放棄……從小到大她都未曾放棄過什麼,這次,在還未曾得到答案之前,她也一定不要放棄!
直到拿到那張簽之前,她都是裝作誌氣滿滿的樣子,可是直到拿到那張簽……她才發現,很多事情其實都是上天注定好的,不是說她這邊一腔熱水就可以做得好,撞了南牆還不回頭的人,大抵說得就是她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