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疫給樂瓔國大片地方蒙上了一層厚重的陰霾,妻離子散、家破人亡的流民每過一天都得靠運氣和熬,然而在京城卻又是另外一番景象。
鱗次櫛比的商鋪酒肆歌坊,摩肩接踵的各方來客,官宦權貴家的親屬闊綽豪奢的出街場麵,以及來自天南海北的上等好貨,身處於這熱鬧繁華之中,人們很難感受得到疫情的嚴重,不少人不分晝夜過著喝酒作樂紙醉金迷的日子。
越是翩翩少年風流人物聚集的地方,越是容易吸引豔俗院在附近開館經營,才子佳人花前月下郎情妾意,衍生出多少動人詩篇樂章。楓林院也是如此。
來到楓林院報道入學約莫過了兩月,現如今劉驍已經完全適應了京城生活。在這裏,隻要有錢,什麼都能買得到,生活檔次比起益城高太多,當然,開銷也更多。
是日,劉驍下了學,便跟同學一同,準備去附近的一家書院,參加由一位喜好舞文弄墨的大官主持的詩會。在京城,有“抬首便能遇貴人”的說法,所以在學期間多到社會上走動走動,對將來的仕途是有大裨益的。
隻是他長得太俊美,在一群青年學子之中顯得太過於出類拔萃,又是作為頭名進楓林院求學的,自然更加招人注意。才路過一家歌坊,樓上香氣四溢打扮得花枝招展的鶯花娘子便憑欄揮動五彩水袖,嬌滴滴地嗓音帶著藏也藏不住的情誼叫著“驍郎,到這兒來”、“驍郎,你去哪兒”。
劉驍無奈,抬頭望向她們,搖搖頭請她們別叫了,然而這反而激起了姑娘們的驚呼笑鬧,他沒辦法,隻得低頭加快腳步,耳廓都有些發燙。
同學們皆知曉劉驍人氣高,受美女歡迎,此刻便笑嘻嘻地揶揄他:“劉郎你看,你一來,這條街的姑娘都變多了呢,哈哈哈。隻可惜,任憑使勁渾身解數,郎君都無意。真不知最後會是哪位姑娘,能入了你劉驍的眼。”
“現在能入我眼的,隻有典籍書冊,聖人錄述。”可無論劉驍怎麼說,他的同學都不相信,在這兒又沒有父母親戚管著,教坊還這麼近,不發生點兒什麼故事,都不敢說來上過楓林院。
身後有人呼喊。“少爺,劉驍少爺……”劉驍回頭,見是自家陪讀郎,正是一直跟隨在他身邊伺候、嘴很碎的跟班盧秀。
他跑得氣喘籲籲,手裏拿著一封信,迫不及待道:“臨水村那邊來的信,是喻——”
他還沒來得及說完,劉驍臉色一變,迅速堵上他的嘴巴,讓他同學先走,自己隨後跟上。同學們狐疑地先行一步。
“是喻三小姐的來信?”劉驍這才將信接過,看到信封上的字,確認後就像剛剛收到了一個禮物似的笑了。
“我就知道這封信很重要,所以一收到馬上就來送了。最近因為鼠疫爆發,沿途封鎖很嚴,所以才耽誤了這麼久。”
劉驍點了點頭,當街就拆了信,看起來。
見少爺這麼迫不及待地拆信,鬼機靈的盧秀當然知道這裏麵有貓膩,他跟少爺從小一起長大,哪根脈摸不清,少爺自從上次寄信去臨水村之後,隔三差五就來問有沒有家信,他這哪兒問的是家信,明明是人家喻三小姐的情信,也不知信裏到底寫了什麼,嘿嘿嘿,他自個兒站遠了一點開腦洞yy。
劉驍在看前幾個字的時候,臉上還是帶著笑的,結果等讀完第一句他就愣了。
有些難以置信,於是又往下讀,最後由驚愕變成豁然。
“哈哈哈哈,還可望不可即的女子,哈哈哈哈……”劉驍放聲大笑,他好久都沒有這麼痛快笑過了。
任憑盧秀怎麼觀察,也無法肯定少爺到底是高興呢,還是不高興。明麵上他倒是笑了,可剛才讀信的時候明明有一刻是拉下臉的,這對平時就溫潤如玉的少爺來說已經是很明顯的情緒表達了。
“少爺,三小姐到底說了什麼,讓你笑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