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裏千川低首,親吻她的額頭,“對不起,是我沒顧慮你的感受。”
百裏千川已成功站在她這邊,花想容心中暗暗鬆了口氣,“你放心,事情我已經處理好了,我告訴雲重煙,穆千千被我連夜送出島了,我想明日一早,雲重煙就會離開蓬萊,屆時,你將通往蓬萊的隧道關閉,雲重煙想找我們麻煩也難。”
他點了點頭,算是同意她的話,事到如今,這也是最好的結果了。隻是,穆千千死了,他再也看不到那張有點陌生又有點熟悉的臉,心裏頭很失落,他不知道這是為什麼。
翌日一早,雲重煙果真離開了蓬萊。
大尤國皇城外,一襲粗布灰衣的穆千千倒在草地上,周圍空曠,隻有及腰的草和飛來飛去的鳥兒,穆千千昏迷在地上,時而有蟲子經過,這些蟲子一看到穆千千的臉,紛紛避開。
一陣風吹過,草兒擺擺,遠遠望去。就如一層又一層綠色的海浪,正值晌午,太陽刺眼,穆千千緩緩睜開眼睛,太陽直射她的雙眼,下意識用手遮擋,這一抬頭,她才發現自己身上的衣裳變了,原本的雲綢紗衣變成了鄉下老婦穿的粗布麻衣。
抬頭環顧四周,清亮的眼眸如寶石般璀璨,隻是她的臉坑坑窪窪,還有些許頭發跟腐肉粘在一起,惡心的很。
站起身,周圍是空曠的草地,轉身,見一城門在不遠處,細細看了眼城門上的字‘大尤國’,原來她被送到這裏來了。
小溪潺潺的流水聲傳來,她抿了抿嘴,有些渴了,循著小溪的聲音,她來到溪邊,水麵上倒映著她的模樣,她嚇得倒在地上,滿眼不敢置信,淚水一下子湧了出來。伸手摸了摸自己臉,凹凸不平的皮膚,還有她的鼻子……沒有了!
天,她成了醜陋的怪物!
鼓起勇氣,她直起身子,垂首看向水麵,這一次,她看的清清楚楚,水裏醜陋的影子就是她!摸著自己的臉蛋,眼淚唰唰落下。
這時,幾個樵夫從身後經過,千千立馬撕下衣裙一角,用這一塊布遮擋自己的臉,她蜷縮著身子,企圖將自己的存在感壓到最低,她害怕別人看到她的臉後嘲諷她,將她當成醜八怪。
清亮的眼眸透著恐懼,泛著淚花,還有隱隱自卑。
幾個樵夫剛離開,千千的胸口便泛出綠光,綠螢伸出小腦袋,撲騰翅膀飛了出來,在千千麵前忽上忽下飛來飛去,圓圓眼睛好奇盯著千千,千千驚訝,想喊一聲‘綠螢’,可嘴巴張開了,聲卻發不出來。
若非綠螢從她身體裏鑽出來,她都快忘記綠螢的存在了,不過綠螢之前為什麼不出現?千千用手比劃來比劃去,綠螢咯咯笑了,即使千千不說話,它也能明白她想說什麼,因為她們心意相通。
綠螢做了睡覺的動作,告訴千千,之前它一直在她身體裏睡覺,剛剛才醒。
千千用布遮擋了自己的臉,起身,綠螢立馬跟上去,又想鑽到千千身體裏,千千急忙用手捂住心口,一眼警惕,千千搖搖頭,綠螢氣鼓鼓嘟著小嘴,一臉萌態。
千千轉念一想,現在自己孤身一人,有個綠螢陪在身邊也好,於是她鬆開手,綠螢笑著鑽了進去。
徒步來到大尤國,裏麵熱鬧非凡,到處是吆喝聲,聞著空氣裏飄來的香味,千千摸了摸饑腸轆轆的肚子,她肚子很餓,可是身上沒有銀子。
她站在馬路中間,可憐極了,就在這時,身後傳來男子的聲音,“全讓開,讓開!”
千千轉頭望去,見到轎子上坐著的男子時,她驚喜交加,那不是尤昌嗎!天無絕人之路,像她這麼善良的人,老天爺是不會逼死她的!
她推開人群上前,張開雙臂攔下轎子,一官差上前道:“大膽刁民,竟敢攔禦駕!”
尤昌溫雅笑道,“不可對百姓無理。”尤昌下轎,走到千千麵前,“可是有冤告禦狀?”
千千激動搖頭,她想拉下遮麵的布,告訴他‘我是穆千千’,可是她現在又啞又醜,如果拉下麵布,定會嚇到他們!喪失語言能力的她,又不能解釋清楚!
尤昌看著她的眼睛,總覺得在哪見過,似曾相識。他細細回想,究竟在誰的身上看到過這麼清澈的眼睛,他嚐試問道:“你是……千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