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陸磨溪長長地呼出了一口氣,看了看天色。現在已經是將近傍晚了,廚房那兒估計是熱鬧著,這讓陸磨溪想查證一下告訴小惠那些消息的夥計都不行。索性她就回到了自己的小院,換上阿娘差人送來的武衣,束發束胸束腰,打扮成少年郎的模樣。為了不被院子門口來來往往的人看到,陸磨溪一躍到了槐樹梢上翻牆出去。
“真是方便!比關在院子裏的時候爽快多了!”
陸磨溪一拐兩拐,輕車熟路地繞到了外城。宵禁的時節已經過了,現在因為是盛夏,晚上都有夜市。就算是那些偏遠的邊鄙之所,也都會時不時開個市集什麼的,更何況南方偏西的沿海向來富庶?許多商人都來夜市做買賣,能看到不少稀奇古怪的物事呢。就比如上次七月七燈會,有一場大變活人的戲法,看得大家嘖嘖稱奇!
今個兒人也不少,花市燈如晝啊。不過陸磨溪倒不是在意這些,她看了看四周,發現幾匹好馬,幾個衣冠楚楚的人,還有腰間——
——有戲!
陸磨溪想要找的便是這個,她也不急,隻是悄悄尾隨在那幾個騎行人後頭,隻見這幾個人身著圓領的綢緞袍子,腰間的是鑲嵌著墨色寶石的腰帶。仔細看,並不難發現他們每個人腰間都纏著一把皮質的軟鞭子。這種鞭子的握手非常硬,是玄鐵做成的。不過這些都不是她要的東西。
“千絲樓,萬縷閣——”
以前陸磨溪是千絲樓的常客,跟著師哥走江湖接活計的時候,時不時去打聽消息。看著前麵那人腰間的東西,陸磨溪暗自高興,她長久沒在千絲樓行走,收著的玉牌也不知道丟到哪裏去了,她還擔心千絲樓的人不讓她進去,沒有想到給撞上了掛玉牌的人。陸磨溪跟在這幾個人後頭,瞅個幾匹馬分散的空當,順勢在人流裏麵貼向一匹白鬃灰斑馬,用手一撩一順,就把這人別在腰帶上麵的一塊玉牌給順了下來。等陸磨溪一點躍開,這人也沒有絲毫動作。
真沒用。陸磨溪吐了吐舌頭,朝著那個紅色衣冠的騎手做了個鬼臉,心情頗好地哼著小調。隻是剛往回走了沒幾步,就聽到旁邊屋簷下麵兩個人絮叨。陸磨溪忍不住好奇就停了下來。
“水陸會——”
幾個人交頭接耳道,“今天各方的能人異士都聚集過來,我們還是快點回家的好,免得撞上什麼人......”
“就是就是,上次水陸會連軍衛都來了......那軍爺脾氣可大了,把周邊三裏地都清場子了呢。我們隔壁鄰居的阿爺啊,就是因為在那裏迷了路,結果沒有想到就被拉到軍府關了整整一夜,出來給他嚇得喲,老爺子簡直話都要不會說了......”
軍爺。陸磨溪恨恨地想,她最討厭的莫過於以前走江湖的時候被軍爺拉到牢房裏的經曆了。都說現在軍府越來越厲害,真是不假,恐怕官府以後也要管不住了吧。不過水陸會是什麼東西?陸磨溪努力回憶一下,拍拍腦袋,覺得自己好像從來沒有聽說過。
前頭便是那箬笠湖了。廣闊無邊的湖水送著幾艘船舫,從煙霧裏麵出來。一聲悶鼓響起,隻看見船速漸漸緩了下來。“清場子啦,今晚不開市——”不知道哪個大嗓門喊了一聲,旁邊的人聽了都紛紛往回趕。陸磨溪不願意就這樣回去,索性躍到了一棵大樹的樹梢上躲起來看。
咣當一聲,一連九艘船拋下鐵錨。又見幾艘船之間,有夥計出來使鐵鏈,將船連成一道。
這船排成雁行之狀,中間一艘最大,兩邊依次減小。最小的一艘,也有兩個普通三桅船這麼大,而且有一小亭豎立與上麵。至於那居中的,則是更加大了,高高聳起的樓宇,飛簷翹起,上雕刻著各種怪獸,卻不是一般的製式。簾幕後麵,燈火明亮,甚於霞光,隱隱約約可以看見裏麵的人影。陸磨溪看得有些呆了。是什麼人有這麼大的陣仗?
三聲鼓過後,就看見人流已經少了一半多。又等了一炷香以後,岸邊三尺地,已經幾乎全空了。
陸磨溪覺得十分奇怪,忍不住自言自語道:“也不知道這算是什麼大會。”
“你不知道這是什麼大會,幹嘛順我的玉牌?”
聲音突然從背後想起,嚇得陸磨溪差點一個趔趄掉下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