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不及多做解釋,楚子喬從沙盤之中收回眸子,直接飛身走出營帳,牽著魅影騎回來的馬,朝著三叉關追了過去。
三叉關,顧名思義,因為是三條岔口的中心路,所以被命名為三叉關,隻不過三叉關的地勢居高,而其他的道路居低,所以又有三叉崖之稱。
剛剛她一直沒想過哪裏不對,現在她終於明白了,司徒淼之所以會任由柳清然牽著鼻子走,是因為他也算準了柳清然會逼著他一直退回到耀輝城門,他一直沒有做反擊,而是給柳清然造成將輸的假象,目的就是為了引柳清然到三叉關,再做掙紮,司徒淼雖然執掌朝野之後便荒渡每日,但他們所有人都忘記了,曾經司徒淼最擅長的便是觀察地形,設置陷阱。
柳清然柳清然啊!你怎能如此疏忽?難道你隻是考慮到了物資與人力,忘記了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的道理了麼?
夾緊馬腹,楚子喬衝破夜黑,奔馳在了荒道之中,可饒是她如此,等她趕過去的時候,已經從遠處便能聞到血氣衝天的腥味了,翻身下馬,楚子喬一步一步邊踏著屍體,邊找尋著生還人的跡象,可一連走了很久,她始終沒見到一個殘存氣息的人。
往前,是一望無際的血泊,往後,是無數屍體堆積成的人山,楚子喬站在原地屏氣凝神,心在一寸一寸的往下陷。
“柳清然——!”忽然,她開口便喊了起來,沒有目的,沒有目標,盲目而迷茫,雖然她知道自己這樣足夠幼稚,可她仍舊控製不住自己這幼稚的舉動。
“柳清然,你出來!”
“柳清然,我知道你沒死,你怎麼可能會死?”
“柳清然——!”
“柳清然,柳清然,柳清然……”
她一遍一遍無奈其煩的喊著那個名字,眼淚已經忍不住模糊了眼眶,兩世為人的她,從來沒有像是此刻這般的無助過,就像她眼睜睜的看著最重要的什麼在消失,而自己卻無能為力去抓住一樣。
“喬兒……”
一聲低到不能再低的呼喚,讓楚子喬失神的眼彙聚起了希望的光,看著那處輕微抖動的不遠處,楚子喬發了瘋一樣的撲了過去。
翻開層層屍體,她看見了柳清然,滿身傷痕,呼吸微弱,卻仍舊沒有絲毫的狼狽可談,“柳清然,你堅持住,我一定想辦法救你,你相信我,一定要!”
柳清然勾唇淺笑,咳出了一口血水,“喬兒,什麼時候,我信不過你?”
看著濕透在他衣襟的那灘血紅,她的心火辣辣的疼,“別說話了,魅影他們馬上就要來了,等到他和司贏來了,就好了。”
像是想到了什麼,柳清然忽然抓住了楚子喬的手,像是用最後的力氣掙紮一般,死死的握著,“喬兒,務不能讓別人知道我受傷,絕對……不能。”他後麵的話還沒有說完,便昏死了過去,可就算他沒能說完,楚子喬還是知道他話的意思。
柳清然,到了此時此刻,你居然想到的還是要先穩住軍心,我是應該誇你還是應該罵你?
一邊咬牙切齒,楚子喬一邊脫下了柳清然身上的盔甲,聽著由遠及近的馬蹄聲,楚子喬加快了手上的動作,先是將柳清然藏在一處隱秘的地方,後又將那一身盔甲穿在了自己的身上。
她剛剛穿戴整齊,耳邊便刮起了一陣強風,抬眼一看,便是滿頭大汗的魅影。
魅影隻是看了盔甲,便張口就道,“主子,可有……”在看見那雙血紅色的眸子以及那張絕色容顏的臉蛋時,他的眼中是震驚的,後麵的話卡在了喉嚨裏。
楚子喬理解魅影的震驚,隻是她沒用功夫與魅影多做解釋,“魅影,柳清然被我藏在不遠處,現在你務必幫著我瞞過眾人,切記不能讓別人知道柳清然受傷的事情。”
如果這話要是換做另一個人說,魅影絕對會先殺了那個人,再自己去找尋柳清然,可如今站在他麵前的人是楚子喬,未來的柳家夫人,他怎能說出一個不字?點了點頭,調轉馬頭,先讓司贏帶著一輛馬車趕了過來。
司贏對於昏迷的柳清然也很是詫異,不過來不及多問,先幫著楚子喬將柳清然抗上了馬車,隨後拉下車簾,等著魅影帶著其他將士趕過來。
等魅影再次帶著剩下的士兵過來的時候,等那些火把照在那些屍體上的時候,就算是沒人告訴他們發生了什麼,他們也一樣心照不宣了。
都是打仗的男兒,就算是在有淚不輕彈,此刻麵對自己死去的同伴,還是忍不住低低的哭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