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惡水凶林的，哪有什麼風景，不看到長相粗獷的凶獸，我都覺得自己好運了！”
淩禦笑著站了起來，收了木椅，然後拉住她的手，就像煙瘴中的樹林飛去。
又想到什麼，突然回身，淡綠色的光芒劃破靜謐的暮色，鋪在孫子秀身上。
“你還怕凶獸把他給吃了嗎？安歌就在旁邊，肯定留意著呢！”
對於微弗的話，淩禦並未出聲，而是抱著她，頭也不回地飛向遠處。隻留地上一人，睜開的眼睛裏，有著嘲弄，也有著荒涼
這一路向沼澤深處而去，淩禦是不急不忙的，讓英招在前麵探路，確保孫子秀在中間無生命危險，他則帶著微弗慢悠悠地走在最後。走累的時候就抓了兩隻凶獸當坐騎，然後拿出他在集市買的樂器，一件一件擺弄，有時候還唱上兩首。
“想不到你唱歌挺好聽的，怎麼學來的？”
淩禦悠悠然地收起了琴，而後收起雙腿，盤坐在凶獸背上，那一直緊抿的嘴唇，還是展開了溫柔的弧度。
“多謝誇獎！”
當年你一句戲言，便成了我千百年的追求，多年後換來你這樣一句誇讚，不管真真假假，都能讓心情愉悅，我所追求的不是能彈會唱，而是我在唱的時候你在聽，你在鬧的時候我在笑。
淩禦清越的聲音是毫不掩飾的愉悅，不僅僅微弗一怔，連走在前麵的孫子秀，也突然頓了一下腳步，而後更快地向前走去。
“以前覺得你是個頭腦不好用的上神，冷冰冰的，又會好的不要命！”
“那現在呢？”
淩禦直直地看著微弗，好似她的每一句評價，都對他萬分重要。
“現在覺得你也不過如此？”
“如此？”
看著淩禦緊張的神色，微微皺眉的樣子，微弗噗哧一下笑了起來。那雙曾經穿過她的魂魄，輕輕撫摸的手指，緊緊地握放在膝蓋上。那雙曾向她看來的琉璃瞳眸，隔著萬水千山，也能盡浮華韶光，如今脈脈含情，如雪域下星光鋪滿的河水。曾幾何時，這個人在麵前，越來越真實，也越來越離不開？
“你看你緊張的樣子，哪裏像個上神，倒是同凡界一個風華正茂的書生一樣，是不是看中了哪家小姐，這廂正犯著相思呢？”
“我本就有情有欲，說話行為像個凡人，也不是稀奇的事情！”
淩禦聽她隻是這麼一說，倒是瞬間就放鬆了，隻不過怕她發現不了自己的好。
“那你犯著相思，想的是誰啊？”
微弗見他神情的變化，便知道他不在意這些問題，但是不見他窮迫，反而不是很自在，側頭看著淩禦笑意融融的臉，似是玩笑一般問出這個問題。
“想的是你！”
“我就在你麵前，有什麼好想的？上神就是比尋常人更會糊弄人！”
“看得見也會想！”
哪怕是擁抱在懷裏，也還想的心裏尖尖的疼，這就是失而複得，得而恐失的後遺症。越來越接近沼澤中心，越來越不能控製心中的惶恐，也許終將要麵對的，是你終於活過來，終於記得我，也終於無法原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