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女，老夫也如你所想，這一百多年又翻了各種典籍，可是世間沒有第二塊恒璋石，上古也沒有遺落第二塊淮酌鏡，更不會有第二枚藍燭之月。”
司纖就垂首站在這排列整整齊齊的書籍前麵，既不動手翻閱，也不轉身離開，像是在出神一樣，無聲無息。
“何況瀛洲島主也在，他最喜收留殘魂，卻沒有收到淩禦上神的任何魂魄，就……”
回天無術這樣的話，從他嘴裏說出來幾乎就是一個封死的定論，秣屏歎了一口氣，沒有再說下去，而小仙童則是醒了過來，揉了揉眼睛，正要說話，卻見秣屏望了過來。
“你不是一直想跟著上神嗎？現在去收拾收拾，司纖上神你也是見過的，跟著去了要機靈點，不要偷懶！”
小仙童眨巴眼睛，激動的差點跳起來，卻見司纖終於回過來神來，阻止了他。
“你再等等吧，等淩禦上神歸來我再決定收不收你，現在收了你也沒人教，何必浪費光陰！”
小仙童是想說話的，直接收到秣屏警告的眼神，又咬住嘴唇，點了點頭。對於淩禦上神回不來了這樣的話，敢在神女麵前說出來，後果不堪設想。
司纖離開天闕之後，突然不知要去向何處，站在雲間看著廣袤的四海八荒，看著繁花錦繡，看著紅日銀月，就是看不到那個仙姿玉容的男子，彥彥一笑，款款而來。
一百多年的渾渾噩噩，她忘了自己，逃避了淩禦不在了的事實，可是酒醒了，一切不願意麵對的事實，直接袒露在她麵前。受過的委屈，可以去報複，但是失去的人，要從何處尋找？
“阿纖！”
一個低沉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她有些耳熟，卻是自嘲似的笑了笑，淩禦最不好的一點，就是不怎麼說話，以至於她現在都快記不得他的聲音，想不起來他說過什麼話了。
“師父！”
來者一身普通的粗布長衫，墨發高束，捋著長長的山羊胡，一副仙骨道風的模樣，手臂上搭著拂塵。
“你換了副好嗓子，那日為師是真的沒有聽出來。”
“我也覺得和以前不同，但聽著就習慣了！”
兩人三萬多年沒見，竟也是沒有多少舊話要敘，或者說一時也不知從何說起，隻是相顧之後，便看向下界蒼茫大地。
“要是沒有想去的地方，就回弭宗山吧，至少山上比別的地方，能安心一些。”
司纖在這一瞬間，非常想哭，但又覺得在師父麵前，哭起來顯得自己太不懂事，於是低著頭。
“可曾記得，為師說過，你們是天命？天命有很多種，但你們是注定能夠成為一對眷侶的，這也是我的天命要我收你們為徒的原因。阿纖，你不要一直難過，捫心自問，你相信淩禦真的就死了？”
散成雲煙，鋪滿海麵，空餘一襲白裳在她懷裏，不是死了又能去向何處？可是眼睛和心，果然不是一條心的，眼睛明明告訴她，那個人連一縷殘魂都沒有留下來，心卻一直在說，那種疼到撕心裂肺，蝕骨剝筋的感覺，就是那個人留下來的念想，念想還在，人又怎麼會不在！
可是若在，到底在哪裏？
“師父！我跟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