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雙手拂過腰間,似乎拿出來了什麼東西,但寬大的衣袖擋住了白景桓的視線,他並未在意。她走到他身後,與他一同凝望窗外的月亮,今夜的月色真好,可惜今生再也見不到了。
“景桓,戰爭很可怕,生靈塗炭無辜枉死,如果可能不要再發動戰爭了……”
“不會有了,至少不會再由我發起了。”若是我死了,定不會再有經我之手發動的戰爭。
“那我就放心了,父王教給我的最後一件事情,我終是完成了,再沒有什麼遺憾了……”白芷輕輕的呢喃,聲音輕柔得像是要隨風而去。
白景桓忽覺不對勁,轉身看她卻正看到清冷的月色下寒光一閃,精致的匕首準確無比的刺入她的心髒。
“白芷!”他驚呼,眼看著她拿著自己送給她防身的那把匕首刺入心髒,卻來不及阻止。
“芷兒……”他滿目創痛,“你怎麼,怎麼……”
白芷看著他眼角的淚珠艱難的扯開嘴角,她伸出手撫摸他眼角的淚水,輕笑:“你在為我流淚,我很開心,你會為我流淚,至少說明我在你心中並不是一文不值的。”
“傻瓜,你怎麼會這麼想……你一直是很重要的存在啊,一直是。”
白芷哽咽著,眼淚肆虐而出:“……雖然你不愛我,但我仍是愛你的,很愛很愛。”她撫摸在他臉頰上的手忽然間滑落,纖纖玉手帶著冰涼的溫度落下,再也沒有抬起。
為了在最美麗的年華遇見你,我已在佛前求了五百年,不求天長地久與你生生世世,隻求和你在茫茫人海中相遇求一段擦肩而過的塵緣。
“芷兒……芷兒!”他抱著她逐漸失去溫度的屍體大哭,淚水模糊了雙眼,再也沒有往日的溫潤清雅。
佛曰:人生有七苦:生、離、死、別、愛別離、恨長久、求不得、放不下。這人生七苦,他一人獨獨占了幾樣?他這一生的悲哀,不過八個字:求而不得,有而不珍。而世上這千千萬萬的人,又有幾人逃的過這八個字的魔咒呢?
天色初曉時,在走廊上值班睡著的小太監被人喚醒,他一睜眼居然看到了即刻就是齊國君上的白景桓,惶恐的爬起來跪下,求饒的話還未說出來,被眼前一道明晃晃的聖旨驚嚇住。
“拿去吧,你們想要的,我都給你們……”小太監呆愣得伸手接過這沉重而冰冷的聖旨,眨眼間,王上已經走遠再次步入大殿,小太監驚訝的發現,王上白色如雪的衣衫上怎麼盡是血跡呢……
小太監低頭猶猶豫豫的打開聖旨,一看之下麵色狂喜,飛奔而去,嘴上還在念叨著:“降書來了……降書……”
小太監一路興奮的跑著,跑到宮門口時看見守衛麵色驚恐的望向自己來時的方向,他疑惑的回頭望去,隻見眼前一片火光衝天,口吐火花的長龍盤旋在大殿之上,紅光烈烈撕裂了暗沉的天色,濃濃的黑煙升起彌漫了整個王宮。
王上進去的那座大殿居然走水了,小太監驚慌的喊:“來人呐,走水了……快來人啊!”
鳳瀟瀟被軍帳外喊喊嚷嚷的聲音吵醒,揉了揉眼睛南榮啟沒在身旁,披上衣服走出去果然看到了他。
南榮啟轉過身來麵色凝重的看她,眸色萬千複雜,躊躇半晌隻吐出兩個字:“瀟瀟。”似是歎息似是無奈。
鳳瀟瀟疑惑的剛想問他怎麼了,眼角忽然閃過一片紅光,她吃驚的望向遠方,齊國王宮的方向正燃燃升起一片火光,在天色初曉的昏暗中格外顯眼……
她問:“這是……”
南榮啟摟住她:“瀟瀟,想哭就哭吧,他……沒有出來。”他居然選擇以這樣的方式結束一切。
鳳瀟瀟身子僵住,淚水倏然而下,用手捂著雙眼嗚咽的哭起來:“景桓……景桓……”
“啊——”鳳瀟瀟忽然發出一聲痛呼。
“怎麼了!”
“痛……肚子痛,我好想要生了……”
“什麼!”不是還有一個月嗎?南榮啟雙手抱起她,麵色驚慌卻帶著無以言表的喜悅,“軍醫!軍醫!”
遠處的火光還在燃著,衝天的紅亮似要照亮天際,這一場緣起緣滅,究竟是誰錯過了誰?
番外之白景桓
景翳翳以將入,撫孤鬆而盤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