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寧陵,顧名思義,永遠安寧。
遠離塵世的浮華和喧囂,靜的像一潭水,似乎所有的生靈都沉醉其中,安然的睡去了,一切顯得那麼靜謐,隻有輕輕的風吹著,許多墓碑周圍長滿了蔥蘭,一朵朵淡雅素淨的小花,隨風輕輕搖曳,卷帶著纏綿的香氣,彌漫在空氣中每一個角落裏。
第二天,天剛微微亮。一切還未蘇醒過來。
突然,一陣陣挖掘機可怕的“突突”聲,打破了陵園的寧靜,高高抬起的搖把,似魔鬼的爪子在空中亂舞,一下一下,無數僵硬的墓碑轟然倒塌,四周的蔥蘭,嬌嫩的枝幹被殘忍的折斷,壓成一片模糊的爛泥,花瓣淩落一地。
沉悶的響聲響徹雲霄,似乎大地都在跟著顫動,無數受驚的鳥兒揮展著翅膀衝向天空,震蕩出高高的灰塵,似排山倒海而來的驚濤駭浪,鋪天蓋地的席卷而來,飄蕩在空中,久久消散不去。
好可怕。
整個天空瞬間昏天黑地,漫天飛舞的灰塵,似一片旋轉怒吼的狂風,瘋狂咬齧著萬物生靈,世界混沌一片,天與地都分不清了,樹葉發出簌簌的響聲,似像無數靈魂的哀鳴。
“住手……住手……!!”一個臉色雪白的女人,衝著他們竭嘶底裏的大喊,似乎情緒完全失控,悲痛而淒厲的聲音穿透了天空,讓人的心都跟著顫了顫。
江芷落得到消息,瘋了似得往永寧陵趕了過來。
她衝過去,雙臂張開,單薄如紙的纖細身子擋在巨大的挖掘機麵前,大有一種視死如歸的感覺。
挖掘機裏麵的司機,連忙及時刹住,看著這個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女人,不由渾身一震。她知道不知道,要是剛才他沒有及時刹住,一個搖把下去,她定會被砸個稀巴爛。
她眼眸猩紅如血,聲音決絕而堅定:“我絕不允許你們開發,除非你們從我的身體上軋過去!”
“你……”司機看著這個身材嬌弱、卻渾身散發著可怕的凜然之氣的女人,他被震撼到了。這個女人,他在她眼中,看到了悲憤,痛苦,絕望……她,是要跟他拚命麼?!
人被逼到極致的時候,什麼事都敢做的出來,這個女人,現在給他的就是這種感覺。
司機為難的看向一旁的包工頭。
包工頭臉上滿是怒氣,指著幾個民工大吼道:“你們都愣著幹什麼,還不趕快把她給我拉開!要是誤了交工的時間,你們一分錢都別想得到!”
幾個男人迅速上前,拉扯著她的身子,江芷落雙手用力掙紮著,嘴裏咒罵著:“放開我!你們這群人挖人墳墓!不得好死!”
這時,一輛華貴的黑色賓利緩緩停下,司機恭敬的打開車門,一條修長的腿邁出,宛如神邸般高高在上的男人彎腰而出,包工頭眼尖的看到韓紹曄,狗腿似得跑過去,從口袋裏掏出一支煙遞給他:“韓總,這種汙穢之地,您怎麼能來呢。簡直髒了您的腳。”
韓紹曄接過那支煙,包工頭慌忙拿出打火機,諂媚地給他點燃。輕輕吸了一口,緩緩吐出,淡漠深幽的黑眸輕輕抬起,看著那個擋在拖拉機麵前的女人,眸底不由劃過一道冷光。
包工頭連忙開口說:“出了一點小問題,不知道從哪裏跑出來一個瘋女人,不過我會處理好的,絕對不會誤了交工的時間。”
“放開我!你們放開我!”江芷落掙紮著大吼,目光不經意的一瞥,忽然看到站在那裏西裝革履的男人,雙眸刹那血紅,滿眼的恨意難以掩飾,用力掙開,瘋狂朝著他撲了過去!
“韓紹曄!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
包工頭驚愕的大喊:“快攔住她!快!”
雙手還未碰觸到他,身子被幾個男人用力抓住,雙臂被猛然拉扯到背後,死死的按著動彈不得,痙攣般的疼痛迅速蔓延全身,看著男人冰冷毫無感情的雙眸,她惡狠狠的瞪著他,恨不得將他整個人撕碎!
包工頭有些遲疑的問:“韓總,還繼續麼?”
韓紹曄將指間的煙頭丟落在地,鋥亮的黑色皮鞋踩住煙頭,狠狠撚滅,聲音冷的刺骨:“繼續!直到將這裏全部夷為平地!”
話音一落,拖拉機的轟鳴聲再次響起,幾個民工也加入進去,手中拿著榔頭大力打碎墓碑,四周的蔥蘭早已被踩爛,花瓣和葉子混和在泥土裏,辨認不清。
混凝土墓身打掉以後,地下不到一米就是她父親的遺骨。
“住手!你們給我住手!”江芷落覺得自己的心都碎了,整個人撕裂般的痛,比死還要難受,腦海裏不斷翻湧著以往的種種。
“小落,爸爸有罪,逼死了自己的結拜兄弟,這些年來,爸爸內心一直備受煎熬,唯有死才能安心……”
“小落,你媽媽最愛的就是蔥蘭花,它的花語是純潔的愛情……爸爸希望,你能夠在我的墓碑周圍種上蔥蘭花,它代表了我對你母親矢誌不渝的愛……”
“小落,原諒爸爸,不能再陪伴你和媽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