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心願未了(1 / 1)

十日過去了,那個人依舊昏迷,雖然脈象比之前穩定了許多,但是仍舊沒有醒來。

外麵山翠撲簾,卷不起青蔥一片;樹陰流經,掃不開芳影幾重。

蘇小雅立於窗前,醫仙的臉上是掩蓋不住的失望與寂寥,她一直將這個人看作是師父對自己的試煉,檢驗自己的能力與心性,可是自己卻沒有完成這場試煉。她第一次陷入了迷茫,一直以來她都有明確的目標,治病救人,守護醫仙穀,可眼前的人卻耗盡了她的耐心。

這個人一刻不醒過來,就會時刻提醒著自己醫術還不夠高明,心性還不夠沉穩。

在等待中煎熬著自己,蘇小雅有時甚至覺得這個人還不如直接死掉的好,可是腦中剛冒出這樣的念頭,她又會羞愧不已,為醫者怎麼能有如此不堪的想法。

薛仁良來醫廬找蘇小雅,看見她在窗前發呆,悄悄走近故意嚇了她一跳。“小雅,我來穀中已經一月了,答應你的事也已經辦到了,我想明日離穀,特意來跟你道個別。”

蘇小雅看著薛仁良,眼神中不是惱怒,不是冷淡,也不是不舍,而是更加的寂寥,這個男子總是一身紅衣,飛揚跋扈,他要走了,穀中唯一的一抹亮色也要消失了。

“薛仁良,我想再吃一次你做的烤雞,還想再喝一次酒,可以嗎?”蘇小雅沉默了片刻之後說道。

“這有何不可,你若想吃,我便做一次我的獨門烤雞,可是說到喝酒,雖然附近鎮上的酒還湊活,但終究不是佳釀,隻怕是要委屈你了。”

“無妨,其實穀裏就有好酒,五年前我師父釀的,一直埋在院中的桃花樹下,你可以去挖出來。”薛仁良的兩隻眼睛都亮了,說道:“怎麼不早說,今晚我們就來個一醉方休。”

待到薛仁良走後,寒笑進來了,對蘇小雅說道:“雅姐姐,那酒被薛公子喝了真的好嗎?那可是老穀主為了你的親事特意釀的女兒紅,他親手埋在桃花樹下,想待到你出嫁之日與夫君同飲的。”蘇小雅淡淡說道:“不用小題大做,不過是一壇酒,還有,不該說的話不要對別人亂說,知道嗎?”

夜晚桃花樹下,曉風送暖聞蟬鳴,殘月如鉤飛流螢。薛仁良已經烤了六隻烤雞,穀中的小姑娘們人人有份,大家能吃到武林萬人迷的烤雞都又驚又喜,打發了眾人之後,薛仁良扯了一個雞腿遞給蘇小雅,滿臉的得意說道:“醫仙美人兒,來嚐嚐這個,味道比上次在山上還要好。”蘇小雅看著他的臉,心裏像是被揪了一下,覺得他的笑像是月亮那般不真切,自己遠遠的看不清,但是若真的想靠近,卻又發現空氣中都漫著酒香,更加醉意朦朧。

她嚐了一口,小聲自言自語了一句:“怎麼會比山上那次好,再也不會有上次的味道了。”

薛仁良一邊喝酒一邊吃肉正盡興,沒有聽到蘇小雅在說什麼,自己嘴裏念叨:“小雅,你師父真是個奇人啊,他釀的女兒紅竟比我喝過的許多名酒佳釀都要好,回味悠長,唇齒留香,哈哈哈哈,這等美酒你不說我還以為是你師父給你日後夫君留的呢,不過高家也不缺美酒。”

蘇小雅瞪了他一眼,說道:“怎麼那麼多廢話,不是說一醉方休的嗎,來,喝。”“好,爽快,幹。”

此時兩人已經喝到蘇小雅醉倒,薛仁良怕她受涼,便將她扶進屋內交給寒笑,”笑笑,我明早走,就不來跟你們告別了,告訴她自己保重。”說完,轉身離開。

第二日,卯時不到,薛仁良騎著馬就出現出穀的路口,後麵傳來喊聲,薛仁良回過頭發現是寒笑,寒笑跑著追上他,到了跟前,氣喘籲籲地說:“薛公子,你走的好早啊,這個是雅姐姐讓我給你的,說它有驅邪避毒的功效,讓你隨身帶著。”薛仁良拿過藥包看了看,跟蘇小雅佩戴的一樣,笑著說:“謝謝小雅了,也謝謝笑笑,這醫仙穀總算沒白來一趟,我走了,你們保重,後會有期。”說完轉身策馬,絕塵而去。

寒笑不明白為何雅姐姐自己不來送送薛公子,薛公子那麼有意思的一個人走了,穀裏又安靜了下來,日子又回到了從前,除了入穀出穀的病人,沒有一絲驚喜。

此刻穀中的蘇小雅站在桃花樹下,望著出穀的方向,心裏突然想到了師父曾經說的一句話“一片青山,能療病客;半聲春鳥,偏叫愁人”,師父啊,而今我也能體會這句話了。 遠處林子一片鳥兒驚起,過客離去,山中又歸於一片寧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