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
霓虹燈不斷從眼前滑過,一幕幕風景快速溜走,雲淺淺想著,她和楚墨宸的愛情,也正如這一路的風景和霓虹,走過了,就再也看不到了。
“弋陽,這六年來,楚先生應該過得很好吧?你肯定也感到很開心吧,是這樣嗎?”六年前,因為自己,楚墨宸時常麵臨無數的危險,所以弋陽並不待見她,六年前她消失,作為楚墨宸最得力的助手,弋陽應該很開心才是。
她問這樣的話,也不過是想要感歎一番而已,並沒有質問的意思。
可,弋陽卻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她。
楚先生過得好嗎?自己也很開心嗎?未必!
他記得,六年前的除夕那天,他在楚氏大宅看到的楚墨宸,是他從未見過的虛弱,即使當初為救雲淺淺,脊骨被打到斷裂,胳膊上受了兩刀,他也沒有那日那樣的虛弱和蒼白。
他就那樣安靜地躺著,任由自己送他去醫院,昏迷不醒。
除了虛弱之外,弋陽也從未見過他昏迷那麼長的時間,竟長達一周,整整七天,他都靠著氧氣罩呼吸。好不容易醒來,卻是對什麼都不聞不問,昏昏沉沉地躺在病床上,隻有睡著的時候,他才能聽到他的聲音,卻是喊著雲淺淺的名字。聲音雖然很低,但卻可以感受到他的心痛和急切。
那年,他在醫院養了兩個月,出院之後,雲淺淺三個字成為他的禁忌,任何人都不會也不敢在他麵前提這三個字,哪怕是其中的一個字,都沒有人敢提過。
第二年年末,楚墨宸徹底壓下楚逍的氣焰,將老頭子逼得隻能留在楚氏大宅裏,再無出來活動之機。
從此,一切平靜。
弋陽曾一度以為,風平了浪靜了,楚墨宸就算和任何女人在一起,都將不再為他自己引來任何危險。可,他盼啊盼啊,就是不見楚墨宸和任何女人走得親近些,後來他才知道,每日下班之後,他總要在辦公室裏坐很久,有時候隻是盯著手機看,有時候則隻是看一本泛黃的日記本,卻久久地不翻頁。
某次偶然的機會,他終於知道,他手機裏有雲淺淺為他下廚的照片,初升的日光從窗外灑落進來,紅彤彤的暖暖的落在她的身上,灶台上放著兩碗煮好的麵,而她正端著鍋往碗裏麵倒湯……
有一次,他和他一起出差,談判了將近兩天兩夜,楚墨宸困得上車之後隻翻看一眼手機就睡著了,坐在他旁邊的他,忽然聽到睡夢中的楚墨宸輕輕呢喃,“我曾有一碗麵,可以慰風塵……”
當此時,還未暗下去的手機上,顯示的就是雲淺淺為他煮麵的照片。
至於泛黃的日記本裏記錄的是什麼,又是誰的日記,他就不得而知了。
這麼些年,說楚墨宸過得好,其實也不差。說他過得不好,其實也不完全,因為他什麼都不缺,不缺金錢,也不缺對他投懷送抱的女人。可是,再多的女人似乎也無法入他的眼,就連那少有的兩次與女人有關的緋聞,都是仰慕他成癡的女人杜撰出來的,他隻是不加以理會。
隻有一年前,陳晗的出現,才打破了這樣的局麵。弋陽並不知道什麼原因,隻知道陳晗是繼雲淺淺之後,唯一能夠接近楚墨宸的女人,當然,他更不知道,楚墨宸和陳晗已經發展到什麼程度了。
回憶得深了,弋陽重重歎息一聲,引來雲淺淺的側目。
弋陽連忙道:“曾經好不好,都已經過去了,而我相信未來楚先生會越來越好的。”
雲淺淺除了回以微笑,竟不知道還能說些什麼。
而直到很久很久以後,雲淺淺才知道,她在南灣海岸等著楚墨宸從四點鍾到九點鍾的時間段裏,其實楚墨宸一直都在她的身後不遠,如果她當時回頭,並細心尋找,就有很大的可能性看到他。
“就送到這兒吧。”小區門口,弋陽欲要送她到樓下,雲淺淺卻出聲製止,她想獨自走回去,短短的一段路,卻足夠她放空大腦,放鬆心情。
弋陽想了想,“好吧。”
雲淺淺沿著路燈光慢慢往回走,高跟鞋踩在地麵發出清脆的響聲,然而這單調的跫音,卻愈發凸顯她的孤單。
一聲歎息之後,包包裏的手機忽然響了,正是林軒從陽城打來的,如往常一樣的簡單通話,卻讓雲淺淺的心情好了許多。
縱使和楚墨宸的“修複”之路再艱難,她也必須堅持到底,隻因那份堅守了六年卻不能言說的秘密。
翌日周一,雲淺淺很早就起床,雖然昨晚在醫院楚墨宸悄悄溜走了,也並沒有答應陪她逛街,但這不妨礙她將他的不答應當成默認。所以,她很早就堵在楚墨宸上班必經的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