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的心緒失常讓風輕碩在清醒過來的那一刻,就對清靈產生了深切的懷疑與戒備。
他記得,千紫曾說過,西國有很多惑人心智的玄法蠱術,可以讓人在一眨眼之間就被其所控。
他從不貪戀酒色,所以一直以來,那些企圖通過女人來算計他的人都沒有得到好下場,對於自己的精神力,他向來還是引以為傲的。
可為何就在剛才見到她時,不過僅僅一眼而已,就仿佛被施了法,定了魂似的,失了心神呢?
難道是她在他一開始沒有絲毫戒備的時候就使了什麼手段?
對於眼前這個女人,娶她雖然是被逼無奈,可她的一切情況他還是了如指掌的,但是,此刻雖隻是短短幾句話,他卻已經可以肯定,這個女人與他所調查到的那個清靈公主簡直就是大相徑庭,不管是性格還是氣魄,都是那個傳言中一無是處的和親公主所不能相比的。
如果不是他的情報出錯,那麼,就隻有一個可能,是眼前這個人出了錯,她壓根就是個冒牌貨。
可是,會有這種毫不遮掩漏洞百出的冒牌貨嗎?
所謂真作假是假亦真,假作真時真亦假。
這是她的計策?
還是真的另有隱情?......
如果真是那樣,一個人,被逼到可以用完全截然不同的一種性格來生存,那將是怎樣的苦痛與無奈,他,再清楚不過。
隻是,他無法理解的是,讓一個弱者以強者的姿態來生存,縱然血淚斑斑,那也隻是在不為人知的背後,至少還有一個光鮮亮麗眾人景仰的浮表算是一絲希望與慰藉,可是,要讓一個原本的強者收起鋒芒,掩盡霸氣,卑微到塵埃裏,遭盡冷眼,受盡淩辱,以弱者的姿態苟活於世,究竟是要有多大的勇氣與力量,多堅定的信念與目標才能讓一個女子如此忍辱負重這麼多年......
心中思緒萬千,風輕碩落在清靈臉上的目光也暗暗變了神色,一絲連他自己都不曾察覺的溫柔與心疼在他那猶如千年不化的冰塊一般的容顏上悄無聲息的劃過。
不過幾個呼吸之間,四目相對,卻各自心神百轉。
清靈淡淡的注視著眼前這個似山似海,看不出高低深淺的男人,心中不免有些微緊張。
為人兩世,這樣的情況她還是第一次遇見。
想前世,雖然她死時也才不過二十七歲,可她從五歲被師父收入組織,十三歲出師接任務,十五歲名震世界黑道,直到二十歲時金盆洗手,回國在大伯的家族公司當任起董事,以及在來後商場與官場錯綜複雜的商海沉浮中,為了活著,她什麼樣的技藝不曾學過,什麼樣的場麵不曾見過,什麼樣的風浪不曾經過,什麼樣的人不曾遇到過,對於男人,隻需一眼,她便一目了然。
深諳利益的權衡與人心的揣測,這也是曾年輕貌美的她力壓群雄、隨心自如穩坐高位的一大原因。
隻是,縱然是如此精明老練的她,此時對於眼前的這個男人,卻還是猶如泰山壓頂,不論是心機還是氣場,都讓她心底有一種危險的氣息油然而生。
她看不清他,亦如他看不透她。
“據本王所知,清靈公主嬌弱怯懦。”盯著清靈的眼睛,風輕碩淡淡的說著,言語中不再有之前的淩厲。
清靈看似神色微微一愣,繼而輕笑一聲,“嗬...據你所知?敢問王爺又是從何而知?該不會是從那四街八巷的傳言吧!”清越的嗓音好似帶著絲絲的嘲弄。
說著,很自然的錯開擋在麵前的風輕碩,緩步走向不遠處擺放著燭台的圓桌。
屋內的紅燭早在她之前休息的時候就已被燃盡,此刻要不是借著從打開的門外透進來的一縷月光,恐怕真是一片漆黑。
這樣的感覺還真是不怎麼好受,深更半夜,黑燈瞎火,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已經叫人很不自在了,何況此時兩人各自都心神詭異。
很快,眼前一片光亮,紅燭高照,屋內一下子又恢複了最初的喜慶與溫馨,隻是,清靈臉上卻突地生出一絲尷尬,心中更是一陣懊惱。
看似不經意的回頭向著風輕碩所在的方向看去,哪知好巧不巧,風輕碩也像是掐算好了時機似的,正好轉過身來。
四目相撞,清靈眼底那最後一抹來不及掩飾的尷尬終是盡數落在了風輕碩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