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貴妃知道,福貴對她有恨。
十五年前的失敗,不是她的本意,也不是她的手筆,但心中卻不可否認,是她,動了私心,是她,推助了那場浩劫。
可是,她並不後悔!
恨就恨吧!什麼詛咒,什麼懲罰,盡管在她身上應驗吧!她隻知道,縱然再給她一次機會,她,還是會作出同樣的選擇!
如今的她已看不清楚,那些人,用那麼多的生命和鮮血,布下這樣一個天羅地網去爭取的所謂幸福盛世,究竟,是夢還是真,是私心貪欲,還是蒼生大愛。隻是,她卻越發清晰的明白,她要的,不過是一個完整溫馨的家。
她隻是個女人,一個沒有野心的女人。她的心胸與雙手,裝不下天下權謀,托不起萬裏江山,她所想的,隻是拚盡這最後一口氣力,還丈夫一份柔情,補兒子些許慈愛……
不論上蒼,是否還給她這個機會。
“來人!”掩去心底的悲涼,靜貴妃淡淡開口。
看著碎步小跑上前來的安公公,聲音有些倦怠的說:“去碩王府傳旨,本宮身體欠佳,甚是想念王爺,讓他即刻到和碩宮來探望。”
“奴才遵旨。奴才這就前去。”安公公恭恭敬敬的磕了個頭,眉眼間機靈的瞄了眼靜貴妃的神色,還不忘又貼心的問了一句:“回娘娘,奴才還是先去太醫院,給娘娘請個禦醫來……”
“不用了!本宮就是想兒子了,心裏憋得慌,你還是快去傳旨吧!”靜貴妃打斷安公公的殷情提議,抬手輕揉著眉心,看起來有些無力的說著。
安公公見狀,也不敢多做耽擱,起身,便利落的退了出去。
“你打算怎麼跟他說?”已經收拾好情緒的福貴微垂著眼瞼,輕聲問,平靜的神色,讓人絲毫聯想不出,片刻前,她與眼前女人的針鋒相對。
“自然是…以一個疼愛正房兒媳勝過任何人的婆婆身份去說。”
就見福貴眼眸閃了閃:“管用麼?”
靜貴妃思襯著,垂了垂眼,抬起一隻手,纖細的指尖隨意轉動著另一隻手腕上的羊脂玉鐲子,慢悠悠道:“盡管我這個母親不疼他,可他,卻是個十足十孝順的孩子……”
福貴抬眼淡掃過靜貴妃斜低著頭,讓人看不清神色的麵容,心中自然明白她話中的意思。
十足十孝順的孩子,又怎會忍心駁回母親的意願?!盡管,這個母親不曾給過他多少溫暖,可終究,還是他心底最親近的女人。時至今日,能讓她舒心,一直都是他樂此不疲的追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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碩王府,梅茹院。
風輕碩背著手,直挺挺站在離躺著夢曉曉的床三四米遠距離的地方,目光沉沉,看著在床邊躬身把脈的千紫,從夢曉曉的手腕上移開手指,冷聲問:“怎麼樣?”
千紫直起身,回頭,皺著眉看向風輕碩,輕輕搖了搖頭:“真沒見過。我隻能大概判斷出這毒的成分,至於配置方法,探不出來。”
“這麼說,難道真是那禦醫說的什麼‘夢裏無回’?西國皇帝的秘藥,就真藏得這麼嚴實?連你都沒見過?”站在風輕碩邊上的花仞挑眉反問著,慢悠悠三兩步,已經移到了千紫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