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靈笑著,望向淩雲的眸中是綿綿的溫柔。
終究,順著淩雲暗暗加在她手上的力道,坐在了他身邊。
任由淩雲親昵的摟著她的腰,淡然優雅的笑著,以一國之母的尊貴優雅回敬著麵前的眾人。
時間,在觥籌交錯的言笑晏晏中一轉即逝。
但在某些人心中,卻仿佛經曆了千萬年的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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歡慶結束的時候,已是月上西樓繁星滿天。
清靈陪在淩雲身邊應酬了整整一個下午,終於,將幾位君王安排好去處,清靈的眼底也閃出了疲色。
淩雲帶著不輕的酒氣,笑得溫潤,漂亮的鳳眸暈染著酒後的迷離,在璀璨重疊的琉璃宮燈的映照下流光溢彩。望著清靈,微紅的眼底,第一次,熾熱那麼明顯,愛戀那麼灼人。
“清靈,今日,我很開心,非常開心……”
站在清靈麵前,凝望著那雙讓他輪回幾世也難以忘卻的晶瑩水眸,醇厚低沉的聲音緩緩說著。
淩冽的酒氣帶著他身上特有的味道噴灑在清靈的臉上,鼻息間,讓清靈有一瞬間的慌亂。
麵上,卻依舊是那副波瀾不驚的淡然,就那麼靜靜回視著近在眼前的男人。
心中,是無言的繁雜。
兩個男人,不!應該是三個男人的臉龐在她昏昏沉沉的腦海裏不停回旋。傅浩銘冷冽中的溫柔,風輕碩靜默中的沉痛,眼前的男人,無言守護中的深情……
這麼多年,她自認是個死了心絕了愛的女人,可再自欺欺人的自認,終究,也抵不過心中那份難掩的無所適從。
煩惱,不是她不想要就可以離她遠去。
相反,有些東西,似乎,越壓抑,越是生長得瘋狂……
“你知道麼清靈,今日那一刻,我多怕你就那麼麵無表情,冷冷轉身離去……”略帶薄繭的修長手指輕輕觸碰著清靈因沾染了酒意而微紅動人的精致臉蛋,熾熱的暖意順著那指尖傳到清靈臉上。
清靈沒有躲開,就那麼直直望著麵前這個眉梢眼底都是柔柔笑意,輕勾著嘴角,欣喜得像個孩子的男人。
輕輕的夜風吹皺了清亮寧靜的湖麵,皎白月光投在湖麵上的透亮光華頓時碎成星星點點,真可謂波光粼粼,靜靜的搖曳著迷離的華光。
清靈輕聲一笑:“怕?怕你不還是那麼做了。”淡淡的聲音無悲無喜。
“我……隻是想賭上一把……”淩雲醉意朦朧的雙眸越發深暗不見底。
清靈清清的眼眸一怔,淡淡垂了垂:“賭什麼?賭我有幾分敢忤逆你的膽兒?賭什麼樣的程度才是我的底線?”
輕得讓人感覺不到呼吸的反問,聽在深深凝著她的淩雲耳中,心,卻一刹那重如磐石。
觸在那溫熱臉蛋上的修長手指微怔,一點點蜷曲,最終,落在清靈肩上。
緊緊捏著,力道,不輕。
深暗的眸子,如兩彎波光動蕩的幽井,縈繞著足以吸食人靈魂的暗沉。
半晌,隻聽他‘嗬’的一聲輕笑,似是無奈的嘲諷,又似是難言的悲哀:“……如果我說,是賭一賭……我在你心裏的位置,你信麼?”
清靈不語,背著燈光月色的眉眼隱在朦朧的夜色中,沒有人看得清此刻她眼中究竟氤氳著怎樣的神色。
就連近在咫尺的淩雲,都無法看清……
“清靈,在你心裏,每個人的付出,都是有目的的,都是必定要求回報的,是麼?”淩雲雙手緊緊鉗著清靈的兩個肩膀,注視著她,說著。
寬大有力的掌心,火一般燃燒的灼熱,隔著清靈身上不厚的衣料,熨燙了清靈肩上被夜風吹冷的皮膚。
淩雲原本醇厚的嗓音染上了沙沙的黯啞,變得低沉厚重,在這燭火搖曳的夜色中,恍惚間聽去,竟帶著難言的淒涼:“清靈,你知道麼,戒心,是一個人自我保護的屏障。教給你時時刻刻都要開啟這道屏障的人,是因為他怕你隨隨便便就讓別人進了你的世界,怕那些人會傷害到你,怕……這世上,除了他,沒有人,會寧可傷了他自己,都不會傷你半分……”
清靈平靜無波的眼眸裏,終於,起了一抹波瀾。
輕蹙的眉間,是淡淡的疑惑與掙紮。
原本輕抿的唇瓣微啟,似是話到嘴邊,卻又徘徊了,粉唇張張合合,終究,輕輕咽了咽嗓子,眼底卻忽而閃出了一抹自嘲的冷笑:“……這是你的理解?”
淩雲看著她眼底忽然湧出的那抹蒼涼,心狠狠一痛。
就見清靈清冷的目光漫無目的的掃過夜色下燈火通明的空曠庭院,如自言自語般:“曾幾何時,有個人對我說:這世上,除了自己,沒有人可以讓你完全相信。每個人所做的一切,歸根結底,都是為了自己……我問他:那你呢?你對我的好,也是為了自己麼?他告訴我說當然,我對你好,願意拚上自己的性命護你平安,哪怕再苦再累,也要親手給你所有你想要的,看著你幸福,看著你開心快樂,我就會很快樂,很幸福。所以說,愛你的目的,就是為了讓我的心過的舒適,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