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雲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出鳳靈宮的。
心,已經麻木。
“知道麼淩雲,過去四年,我之所以在明明防備著你的同時,卻還忍不住允許你的靠近,默認你給的好,甚至,是自己給自己找著各種理由,在這個本不該久留的地方,一留,就是四年的真正原因是什麼麼?”
“是什麼?”
“是……因為,在你的身上,我,看到了另一個人的影子……”
“嗬……一個你深愛過,永遠……也忘不了的人?”
“……是。深愛過,永遠,也忘不了……”
“這麼說,你還愛他?”
“嗬……愛這個東西,在我心裏,隻怕,已經沒有了……”
“那……你是恨他了?”
“不,恨一個人,比愛苦多了。我又何必給自己平添那份負累。不過,是不愛了,而已……”
“不愛了?嗬!既然不愛了,又何必連一個替身一個與他相似的影子也要留戀?這就是你所謂的不愛?清靈,為什麼,在感情麵前,你永遠都這麼懦弱呢?為什麼你就不相信,你有著讓這天下的男人隻要放在心上就隻有死亡才可以解脫的力量?”
“嗬嗬!這種盲目的自戀,我,還真沒有!”
“那你在這個時候告訴我這些,又是為何?”
清靈淡漠無情到殘忍的笑在淩雲眼前生生搖晃著。
“告訴你這些,就是想告訴你,淩雲,傷過我的人,無論,他有多少難言的苦衷,曾為我付出過多少,但,隻要傷了,一切過往,便都是過眼雲煙,我不會,再有半分留戀……我就是這麼一個絕情又自私的女人,乖乖待在別人的羽翼下接受別人的保護,我做不到。在我看來,並肩作戰,縱然是會遍體鱗傷,那樣的疼痛,也不及像個傻瓜一樣被安排在局外,眼睜睜看著眼前的一切顛覆而無力掙紮的痛苦……”
“嗬嗬!是啊!你說得對,你的確是個絕情自私的女人,天生,最擅長的,就是用絕情自私來偽裝你那顆怕受傷的心……隻可惜,我,還是懂得遲了一步……”
“淩雲,縱然我離開了這個地方,日後,不論我走到哪裏,在你需要我的時候,我,都會盡全力趕到你身邊……”
“……這,我可以……當做是你給我的承諾麼?”
“……可以。”
……
淩雲長長斜躺在寬大的龍椅上,輕閉著雙眸,微涼的修長指尖緩緩揉捏著輕蹙的眉心。
“皇上,宮外有一位自稱是玉淵國派遣使的人送來一封信,還要求必須要皇上親啟。”公公跪在地上,高高舉到淩雲麵前的托盤上放著一個封麵上龍飛鳳舞寫著‘淩華國君親啟’的信封。
淩雲輕輕睜眼,按在眉間的手緩緩放下,已經斂去所有情緒的雙眸輕垂,看著那信封,眼底的神色晦暗不明。
抬手,拿起信封,抽出了裏麵的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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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靈宮。
可可眨巴著水汪汪的大眼睛,可憐兮兮的望著麵前麵色冷漠的女人,閃著水光的眼底,泛著令人心疼的紅。
“娘親……我想去看爹爹……”
見麵前的女人依然是那份不變的淡然沉默,小丫頭嫩生生的小嘴輕抿著,撇了撇,睜得大大的眼底,已經蓄滿了亮晃晃的水珠子。
咕嚕嚕,兩顆豆大的水球帶著眼眶裏滾燙的溫度滾過那張粉嘟嘟的小臉,直直砸在了寢殿中華貴的地毯上。
“……娘親……我想爹爹,我要去看爹爹……”
稚嫩的嗓音已經帶上了抽泣的哽咽。
“你跟幹爹說的話,我都聽到了,我還偷看了幹爹給你的信……娘親,我要去看爹爹,我要救他……”
清靈平靜的望著窗外。
一陣微風透過大開的窗子吹進殿內,撫起清靈耳側散落的發,一時間,淩亂了的發絲貼在臉上。
清靈抬手,扶了扶臉上散亂的發絲。
轉身,沒有看站在一旁的兩個孩子,慢慢的向著軟榻走去。
“娘親……你……如果你不想去,就讓我和樂樂去,好麼……”可可小嘴一癟一癟,小胳膊抹著臉上的淚珠兒,聲音軟軟的,帶著祈求,說著。
清靈微垂著眉眼,隻覺心底的酸楚一下子都湧到了眼底,脹得眼眶都發疼。
隻是,她沒有抬眼,似是在極力掩飾般,徑自端起幾案上已經沏好許久的茶,默默喝著。
就見直直盯著她的樂樂拉起一邊哭得傷心的小丫頭,走到清靈對麵,明明是孩童般黑白分明純真的眼底,卻是不屬於年齡的平靜與深沉:“娘親,那茶已經涼了。”
說著,已經輕踮著腳接過了清靈手中的杯子:“爹爹說了,娘親喜歡喝熱茶。”
轉身,就吩咐門外的宮女換上熱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