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瑪門回來之前,我就已經叫人捎個信給他說我先走了。然後我回了拜修殿。哈尼雅一見了我,興奮地眼睛都笑成了縫兒:“父親居然走出來了,真開心。”我也覺得神奇。瑪門那把鐮刀的破壞力我是很清楚的,可我居然可以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恢複。
我在床上躺著,哈尼雅站窗邊看星空。
我說:“想家了?”
哈尼雅搖搖頭:“想人,但是不大想回去。這裏很好玩。”我說:“想你天父了?”哈尼雅說:“嗯。還有神,加百列殿下,拉斐爾殿下,尚達奉殿下,然德基爾殿下,摩羅乃,愛爾麥蒂……太多了。啊,還有一個銀色長發的哥哥。”我說:“銀色長發的哥哥?”哈尼雅聳肩:“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哥哥,可能還是叔叔伯伯呢。他已經成年了。”我說:“你在哪見到他的?”
哈尼雅說:“第一次見他是在第六天替別人加翼的時候。”我說:“哦?我還沒聽你說過這件事呢。”哈尼雅說:“那個哥哥沒有翅膀,還不大愛笑,他一笑起來我就覺得怪可怕的。我覺得他比路西法陛下還適合當魔王。”我說:“天界有這號人物麼。我怎麼沒見過?”哈尼雅說:“他長得真是漂亮得不能再漂亮了。我第一次見他的時候,他就蹲在祭壇旁邊,頭發比祭壇的水還晶亮……隻不過他的嘴唇和臉都沒血色,看去不大好接近。”
心生好奇,卻沒心思去問別的。我說:“你小心點不要被別人騙了。”
“不會的。”哈尼雅跑到我身邊,靠在我身上,“父親,我以後一定要多來魔界,我還要去海底,人界……把我所能到的地方全部走過,然後學會最好的東西帶回去。我,你,還有天父,一家三口一定要振興天界,把那群腐朽的小混帳給教訓一通。”
我說:“傻小子,你還在怨瑪門呢。”哈尼雅有些發窘:“是他太過分。”我說:“瑪門在有些方麵還是很懂事的,他怎麼說也比你大。”哈尼雅說:“父親,你又偏他。”
我理了理他束起的紅發,微笑道:“什麼時候變成小醋缸子了?我好好和你說呢,以後你出去打拚,我和你天父就窩在聖浮裏亞養老,你去帶了新東西,就弄來給我們兩個老頭子看,好吧?”哈尼雅說:“上帝啊!保佑我父親不要再說這種話了!”
我抱著被子把他裹住,勒得他直叫喚。
鬧了一陣,他忽然翻身過來,雙手伏在我的肩上:“你不會不要我和天父吧?”我說:“我現在所做的一切努力,不都是為了你和你天父麼。”
哈尼雅心滿意足地笑笑,靠在我身上淺淺入睡。
哈尼雅仍是少不更事的年紀,還會有一些奇怪的強迫症,例如叫我承諾一些事。其實他隻是缺乏安全感而已,就像當年的我還總那個人對我作出承諾。
那些事過得太久了,久到我忘了他說話時的場所,語氣,及神情。
他似乎說過,無論遇到什麼事,就算我要殺了他,他都不會放手。
他好像說過,他會讓你把所有不愉快都忘掉,會把他能給的快樂統統給我。沒人能分開我們,誰也不能。
他還說過,他會永遠愛我。
我摸摸腦袋,確認自己沒發燒。但是那一年我絕對燒壞了,這麼八點檔的台詞居然都相信,還感動得淚如瀑布,恨不得為他跳河以表我心永恒。
我把哈尼雅平放在床頭,蓋上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