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站在潘地曼尼南外麵的時候,不是不害怕的。隻是,無論如何都要說服自己,不要表現出來。
天界軍團正在第一獄拿著人質,我帶著三分之一的軍團守在潘地曼尼南前。
而將要麵對的人,是無法談信任與依靠的。
可是,手指冰涼,身上不由自主地發抖。
以前一直耳鬢廝磨的人,突然變成了要對付的人。
第一次發現與路西法為敵,是一件如何可怕的事。
如果是普通人或許會好些。但是,是路西法。念出這個名字的時候,除了神,誰敢略帶一絲輕視的口吻?很多人提到他,甚至會發抖。
就像此時的我。
以前也曾與他為敵。但當時心裏多少清楚他對我的感情,於是仗勢恣意妄為。我從沒想過在他完全冷靜無情的情況下與他對立,會是怎樣一個狀況。
越思考越害怕,越思考,就越想退縮。
我深呼吸數次,四處觀望,拚命轉移注意力。
剛到的時候,差點認不出這裏。變化實在太大了。敢情路西法是想把它修築成萬年博覽館。
大門正對極遠處,越過噴泉和黑玫瑰花地,正殿的門打開了。
一個墮天使擦過大道兩旁的墮天使和大惡魔的守衛,朝我們飛來。
從這裏依稀可以看到正殿裏密密麻麻的人影。雖說軍隊隻帶了三分之一,但從正殿裏往這裏看,隊伍也該沒有盡頭。這裏萬白從中一點紅,一定好不耀眼。
下意識挺了胸膛,直了背脊,握緊腰間的輝耀劍。
一直看向盡頭的正殿,卻未留意有人靠近:
“米迦勒殿下,陛下請您進去。”
一回過神,發現眼前的墮天使竟是桑楊沙,他居然還沒死。多麼渴望抽他幾個嘴巴。
“好。請帶路,謝謝。”我微笑著,剛往前走一步,身後便傳來天使團整齊抖翼的聲音。
桑楊沙狗腿地笑道:“您的軍隊,可能要留在外麵。”
我背對他們,舉起手臂向身旁伸出,手肘彎曲,向外側伸直。
天使團往後飛一段。
我手指緊閉,掌心朝下移至腰間,再橫向一劃。
天使團落地,收翼。
我左手抱住右手手肘,右手手掌與眉,然後握成拳。
都是天界的標準軍用手勢。
天使團並腿,立正,統一的腳步聲震得道旁樹木亂晃。戰士們右手持武器,將武器尖捅在腳旁,整齊劃一發出金屬聲響。
頓時場景安靜得詭異。
幾片葉子落在地上。
桑楊沙一時怔忪,直到我邁前一步,他才忙往旁站了一步:“殿下請。”
我和他一起飛到正殿門口,他又讓我先進。
一看到正廳,我就知道這裏又擴充過。裏麵的目光齊刷刷朝我投來,再一次詭異地安靜。
我往裏麵走去,除了腰間劍柄與金屬綬帶的碰撞聲,便隻剩自己的呼吸聲。
所有撒旦,原罪的惡魔,領主,貴族和高官都在場。任何人都是麵無表情。
其實淡漠比仇恨更冰冷。
隻是一抬眼,就看到了坐在最高處的魔王。
有一種被震懾的感覺。
腳步間有那麼一絲不穩,但很快調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