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與上官晚幽並列而行,一路穿花拂柳。晶璃在一旁不時說些逗趣的話,惹得幾人輕笑不止,暫時忘卻了心中不快。走得累了,一行人便轉道去荷花亭休憩。少時,有丫鬟捧了茶點、果品擺上。斯人如玉,風景如畫,一派閑情逸致。
晚晴望著上官晚幽隆起的肚子,好奇道:“他會動嗎?”
上官晚幽眼中流露慈愛之色,笑道:“現在還小,再過幾個月才感覺得到。”頓了頓,愛憐的望著她,“妹妹與妹夫成婚三月有餘,怎的不見動靜?”
冷不防上官晚幽突然問起這個,晚晴手一頓,笑容微僵,好半天,才艱難道:“這個……要慢慢來。”
語畢,紫蘇與晶璃對視一眼,吃吃笑起來。晚晴氣惱,狠狠瞪過去一眼。兩人卻笑得更厲害了。上官晚幽知她心中有憾,當下不再多問,抬起手幫她理了理發稍,心中暗暗歎息,表麵上淡笑依舊,生怕勾起她內心傷感。
少頃,遠遠看見林子昊獨自一人走來,眉頭緊縮,不勝焦慮。及至走到亭下,才訝然發覺亭內坐著的兩人。上官晚幽站起來,晚晴及晶璃、紫蘇等人見了禮,林子昊揮手道:“不必多禮。”他看一看晚晴,“晴兒這些日子在府中可還習慣?”
“多虧姐姐費心照料,晴兒一切都好,”她起身,“聽聞如夫人得了頑疾,眼下可好了?”
林子昊長歎:“請來的郎中,竟都是些無能之輩。”
區區數日,林子昊憔悴不少,聲音微帶沙啞,下巴上生出青色的胡碴。晚晴冷眼旁觀,見他一語三歎,憂心忡忡。可見他對那薛妙綺用情不淺,隻是上官晚幽……,晚晴望了身旁垂首不語的女子,不禁一陣心疼。遂道:“姐夫多日不見姐姐,一定有許多話想要說,晴兒就不打擾了,先行告退。”
聽她這麼一說,林子昊恍然記起,連日來為綺兒的事操心,已經許久不見自己的妻子了,何況她還懷著孩子。不免一陣愧疚,抬頭向她看去。這一眼望過去,不禁怔了一怔。往日隻道她端凝淑靜,美是甚美,卻總覺過於板正,不如綺兒曲意逢迎,巧解人意。臥床養胎期間,她不施粉黛的臉,遠觀卻有一種不勝哀怨的嬌柔,別有一種風情,反教他時時掛懷於心,不忍苛責。
而此時,畫亭中的女子,紫裳環佩,低眉斂睫,神情依然不冷不熱,倔強的眉眼中卻因此平添三分嫵媚之態。她微挺著肚子,強自撐著,見之讓人不禁憐惜。回想新婚時的溫柔體貼,兩人短暫的柔情蜜意,這些天確實冷落她了。林子昊一聲長歎,揮手讓她們退下,自己走上前去,“娘子……”
及至退下來,晶璃望著亭中的兩人,讚歎道:“二小姐,多虧了您的妝。二小姐是不是早有所料?”晶璃眨著眼,太巧了吧。
晚晴嗔她一眼:“我可不會未卜先知。”
她隻是覺得,上官晚幽既然注定要和林子昊走下去,不管她心裏作何打算,都必須要為她爭一爭。她便在她的妝容、衣飾上花了些心思。即便今日遇不到林子昊,還有明日,明日遇不到,還有後日。雖說容貌的鮮研,對於女子來講,並不是最重要的。但對於男子來說,卻是最不能抵擋的武器。畢竟,古往今來,所有最美好的相遇相知相惜,大多是從容色上的兩情相悅開始的。
“小姐,大小姐如今有著身子,林大人還有心顧惜,若是來日那位也有了,大小姐可怎麼辦呢?”紫蘇邊走,邊擔憂道。照目前林大人對薛氏的寵愛程度,恐怕是早晚的事。
良久,晚晴默默道:“姐姐聰慧,我們隻是旁人,這些是林府家事,我們也無能為力。”她不是沒有想過。除掉薛妙綺,一勞永逸?莫說她不想插手,便是插手也不想這樣做。林子昊對薛妙綺用情頗深,即便人不在了,也隻會讓他更思念她,成為他心中的永遠,揮不去,抹不掉,誰也代替不了。
想必,這也是上官晚幽最不想看到的。上官晚幽痛心如此,卻對薛妙綺不理不睬,是因為她真正在意的,是林子昊的心。
紫蘇撇嘴道:“大小姐的家事,自然輪不著奴婢操心,可紫蘇瞧著,小姐對自己的事也沒怎麼上心,”晚晴疑惑轉頭,紫蘇嘟囔道,“咱們府裏還住著一個程表妹呢,小姐在這兒一住小半月,真是一點兒也不著急。萬一哪天小姐回府,老夫人也給姑爺娶一位如夫人,奴婢看您怎麼辦?”
晚晴瞅了她,半真半假道:“我還能怎麼辦,拱手讓賢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