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回春堂,方回春堂......邱英都在方回春堂繞了好幾圈了,前後左右都沒找到聚義堂。
“哎?這不是邱大人嗎,這剛上任就要整治我們聚義堂啊?我們可從來不做傷天害理的事兒。”
邱英回頭,隻見兩個藏藍長袍的少年走過來,“你們認識我?”
“認識啊,您第一天到杭州不就跟我們老大打起來了嗎?”另一個小弟拽了拽他胳膊,讓他少說兩句。
聚義堂的消息靈通,邱英卻還雲裏霧裏。
“跟你們老大,打起來?你們是不是看錯了,哦對了,今天我來是...”
邱英從衣袖裏掏出一包銀子和一封信,“去年我進京趕考經過杭州,不料盤纏被扒手順走,是聚義堂的大哥給我們同窗三人一人一百兩銀子,我們才得以順利進京。如今皇上調任我到杭州,所以特來拜謝當日救急之情。”
聽罷邱大人這一番話,兩個小弟突然笑了起來,“原來是這事兒,竟然是邱大人您...我們這就帶你去見我們老大。”
邱英和墨竹本就人生地不熟,被他們左拐右拐的更是暈頭轉向。
“不是說就在方回春堂後麵嗎?”
領路的小弟笑了,“方回春堂?那我們聚義堂也不能就在街邊讓人隨便進啊。”
另一小弟附和,“放心吧邱大人,我們聚義堂遵紀守法,不能把你綁架了。”
邱英到這裏還有點後悔沒聽袁師爺的話了,“聽說你們聚義堂還不止這一處,還真是狡兔三窟啊......”
小弟在竹徑出拐個彎,“大人您多慮了,哪有那麼邪乎,就是清河坊風景好,方便我們老大早上去西湖遛彎兒,前麵就是了。”
一直到這個時候,邱英心目中聚義堂的老大還是一位五十多歲,精神矍鑠,不怒自威卻又樂善好施的男人,可是沒想到......
“到了,邱大人請,老大!有客人來了!”
剛剛兩個年輕人是故意七扭八拐引邱大人走這條路,官府的話當然不可盡信。其實沿著瘦竹小徑過去,聚義堂大門前的街麵還算是寬敞的。正對著大門並無鋪麵,左右六十米皆為白牆影壁。
回頭看這聚義堂的大門,比一般富商宅邸大門更高些,上麵並無匾額,也無楹聯,地處杭州,砌的卻是徽派“五嶽朝天”馬頭牆,吻獸圖樣座頭。雖說現今不隻是皇家和官邸,一些貴族和富商也善用吻獸座頭以示地位尊崇,但聚義堂門上無匾無楹,抬頭卻簷牙高啄,其高深莫測可見一斑。
進大門,便又是另一番天地。聚義堂寬幅不算長,縱深卻深不可測,就連餘白杭在這兒五年了,也不敢說聚義堂裏所有屋子他都去過。而清河坊的聚義堂,雖說是杭州第一幫派總部,裝飾卻極其考究,這一方天地間的武林池館說是杭州第一私家園林也不為過。
步入庭院,第一眼所見必然是正中瑞鶴狀太湖石。邱英在家鄉的庭院也有幾處太湖石,所以對園林建築也略懂一二。太湖石講求“瘦、漏、縐、透”,四美兼備,是為上等品相。而這方石更有別樣妙趣,從四個不同角度看呈現四個不同形態,而周轉一圈後連成一幅“梅妻鶴子鬆下撫琴”的景觀。
“青磚小瓦馬頭牆,回廊掛落花格窗。
夢裏水鄉芳綠野,玉謫伯虎慰蘇杭。”
漸入院子,這裏臨流建閣,依嶂開樓。雖不臨湖借景,卻也北鄰西湖南堤柳浪,時有鶯啼婉轉入亭台;回環廊榭,醉柳浣紗;假山疊石,鏤窗成景;小橋流水,花木向榮;時有涼風過畔,水晶簾動如絲竹入耳。
邱英隻在外院停駐,還不曾領略後院的“卷簾即圖畫”,且不說這樓台金碧,綠蓮靜波全部倒映在一汪翠湖中,春風吹皺,時有紅鯉簇擁,更別有一番風情。單說這狹小的四方天井內,風荷盡展豐姿,竟能沒過人高,天井裏青色天光透進來,那時的風荷比較西湖的還更鮮活。
不過餘白杭一開口,這江南畫卷就又接地氣了。
餘白杭剛提著壺開水,“誰呀?我正要洗頭呢,一會兒再見!”
抬頭,卻是邱英跨進院裏,怎麼是他呀?餘白杭的水壺差點摔在地上。
“你怎麼找到這兒來的,一個包子你追我這麼遠?”
小弟先邱大人一步開口,“老大,你不記得邱大人了嗎,他就是去年您資助的那幾個考生中的一個呀,他這次是特地來拜謝的,剛才去禦街拿賬本兒,正好看見邱大人,就帶他過來了。這個是您寫的手信。”
餘白杭放下水壺,他現在有點想起來為什麼那天看著這人有點似曾相識了,但他們可是有個不太和諧的第一次見麵,防人之心不可無啊......
“真的假的?我隻記得有考生遇劫,在街上賣字畫籌錢來著,又沒看清臉,我怎麼知道他是不是拿假手信騙我然後來查抄聚義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