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楚已經放開佟未,提著手裏的食盒扭著身子就趕過去,“二叔二叔,您和宋叔叔的點心在楚楚這兒,和兵大哥哥們是一樣的。”
此時府尹已帶著師爺等上前見禮,與容許寒暄幾番後,便先告辭離去。容許又囑咐了雲峰一些,見他去和將士們說話,這才走到佟未麵前。
佟未本是含笑看著丈夫的,偏偏容許對旁人都和顏悅色,但到了自己麵前,那眉心之間就皺巴起來,眸子裏一股淡淡的怒意,本就冰冷的臉,更不好看了。
“雲峰兄弟,你帶楚楚和將士們玩一會兒,她是個小丫頭,不礙的。”佟未先發製人,將楚楚支開,隨即不等容許開口,就搶先道,“你有不好聽的話,找一處沒人的地方與我講。我好歹是千金大小姐,再不濟也是你家的少奶奶,你可別讓我當眾沒臉,昨天你卷包袱走人,可知我過什麼樣的日子?難不成你還想來一回?”
聞言,容許醞釀了許久的氣勢,頓時煙消雲散。
“那--你隨我來。”容許幹咳了一聲,轉身往軍帳走。
佟未甚是得意,朝另一邊阿神和雲峰揮了揮手,便樂顛顛地跟了上去,一壁提著手裏的食盒,問:“你吃午飯了嗎?”
容許並不回答,隻徑直往軍帳裏去,帳外幾個守衛的士兵見了,都親切地喊佟未“將軍夫人”,佟未倒也大方,樂嗬嗬地拍著肩膀同人家稱兄道弟,“往後喊我嫂子就成,坐在宅門裏的才是夫人。”
容許進去半天不見妻子跟上來,忍不住在裏頭喊,“不要打擾別人,個人都有個人的職責。”
佟未不服,衝那幾位侍衛眨了眨眼睛,仍是進去了。然一進軍帳,方才一身的暑氣瞬時消散了。容許的帳子裏並沒有說書人口中的龍虎桌椅或大刀、方天畫戟等凶猛冰冷的擺設和兵器,僅有一方梨花木大桌案,上頭一排筆架子,幾本書冊落在一邊,簡單幹淨,和容宅藤園裏那間臥室水晶簾幕後的擺設相差無幾。另一側有張可坐可躺的矮榻,上麵的墊子引枕等亦是家常的東西,若非設在營帳之中,半點也猜不出這是一個軍人運籌帷幄的所在。
“你這裏倒幹淨涼快,且安靜,若非你的命令,隻怕沒人敢進來打攪你。難怪家裏不要住,緊趕著搬出來。”佟未將食盒擺在桌案上,把點心一樣樣拿出來,口中繼續道,“但希望你下一次走,不要再一聲不吭的。現如今你們家人全體以為我這位大小姐給你氣受,把你堂堂當家人給趕走了。”
容許眉頭一皺,“他們為難你了?”
“你會在意?會在意就不會一走了之了。”佟未得意了,昂著下巴道,“我隻見過我的家嫂和哥哥鬧不愉快哭著跑回娘家去,從沒聽說一家男人走人的。”
容許的心胸再寬大,也經不住妻子一次又一次地刺激,他知道自己再不“厲害”一些,早晚臣服在佟未的腳下。
可是,麵對這樣一個可愛蠻橫的妻子,要做出凶悍的模樣來,當真不容易。更何況,這回自己一走了之,的確表現得很不妥當,家裏的流言蜚語是何等凶猛,他並非不知道。
“往後不要再送什麼點心來,今天隻有幾百親兵,你還能應付,待集結之後上千上萬的兵馬,你要做幾天才能做出這麼多點心?”容許明白,與其在言語上敗給她,不如轉移話題,指不定主動權就到自己手上了,繼而又甚是嚴肅地說,“也不要多驚動地方官員,我與他們本軍政兩分,互相不幹涉不冒犯,並沒有什麼上下級關係,沒得要府尹勞師動眾地來慰問什麼將士。”
佟未不以為然,“你放心,我可沒這麼大魄力,地方府尹知道我是誰?這個主意是阿神想出來,也是她一手促成的。我也不是出賣她,隻要你別告訴雲峰就好了。老實告訴你,是我特特要來找你的,有些事情你尚未與我交代,就一走了之。你小氣我不計較,我但凡大方一些就好。我也知道你忙,不如咱們坐下,你一邊吃,我一邊問你,你若願意就答,若不願意,盡管拒絕我,了不起我又遇到麻煩了,再一回回跑來。今天咱們長話短說,雨卉還在車子裏等我,過會子我們姑嫂幾個去逛曲苑風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