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四小姐,你們可有受傷?”這是宋雲峰拉下麵罩對佟未說的第一句話。

當時佟未不知道自己是否顫抖,可她能感到雨卉正不住地打顫。

偷襲、黑衣人、刀光……劍影,這一切僅發生在一瞬間,沒有任何人說話,更沒有對峙,好像所有人排成了一場戲,大家按著戲碼往下演,唯一的遺憾,是自己和雨卉帶了幾個丫頭衝上了舞台,擾亂了一切。

“他們是誰?”佟未記得自己當時這樣問雲峰。

宋雲峰沒有多說什麼,但他告訴佟未,這些就是白日跟蹤她的人……

“他們為什麼要跟蹤我們?為什麼……為什麼要來我們家?”清醒過來,佟未哽咽著問丈夫,那臉上的驚魂未定和憂慮,看得容許心碎。

“不要怕,沒事了。”容許不知該如何回答他,他熱熱地將唇貼在妻子的臉上,溫柔地吻,寵溺的吻,他希望佟未能平靜下來。

可佟未無法平靜,她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孩,很多事情不用人教導,她也會在京城那座大染缸裏耳濡目染,“他們是來刺殺你的?是不是……”說出這句話,佟未大哭。

容許不曉得怎麼哄她,不曉得怎麼安慰她,隻任憑佟未在懷裏哭泣、顫抖,也許發泄過後,才能得到真正的平和。

如是很久,直到佟未哭累了,屋子裏才安靜下來。坐在床上,將妻子擁在懷裏,容許告訴她,其實這類事情很平常,自他跨馬上戰場打贏第一場仗後,刺殺、暗殺、懸賞等等關係自己性命的事情就陸續未斷,連他自己也麻木了。

容許輕歎:“還好今日你沒有受傷,不然我……”

佟未打斷他:“我不會受傷,你也不能受傷,我不要聽這些話,我不要有一個隨時可能被人殺掉的丈夫。你答應要一輩子護著我,你不能食言。”

“未兒……”

“我從來沒騙你……我隻希望,下一次你再有什麼決定,能先告訴我。也許我先知道了,就不會害怕。”佟未楚楚可憐地看著容許,她要求的,僅僅是這些。

愧疚感油然而生,無聲地頷首應諾,輕輕地一吻後,容許將今夜之事全盤告訴了妻子。其實這些行刺之人早在他於校場練兵時就發現了,他們原先的目的並非是刺殺自己,而僅僅為了刺探軍情,即要知道容許麾下將士的實力。不曉得他們何時動的殺機,但今日他們一步不離地跟蹤惹惱了自己,他不能讓這些人同時也威脅家人。於是下午派人通知了雲峰,讓他帶兵埋伏在家裏,自然這一切在事情未發生前,不能告訴家裏任何一個人。

佟未弱弱地伏在容許胸前,嗚咽道:“可為什麼放他們進家門?”

“這裏是杭城啊,密密麻麻地住著老百姓……倘若在郊外,情況自然不同。眼下除了家裏,在別處都會擾民。”容許神情很輕鬆,似乎一點也不畏懼,繼續道,“況且他們的目標本是我,引他們進家門,更是甕中捉鱉,我倒不必擔心他們發現我的住處,那些想要我命的人,隻怕連我們家有幾個下人都摸得一清二楚,隻是他們還沒有膽子越過這條底線,派刺客入室行凶,今天,純粹是一場鬧劇。”

“朝廷知道這些事嗎?”

容許笑,“他們知道的不多,有些事就沒必要回回都上報,但如今夜這般的,還需報上去。”

佟未驚慌地坐起來,問道:“那奏折裏會提到我和雨卉嗎?”

“怎麼了?”容許不解。

佟未很難過,答道:“我怕我爹爹和哥哥們會知道,如此……他們會擔心我。擔心還好,如果他們遷怒於你,那怎麼辦?”

心底驟軟,怕成這樣還會為別人著想,容許恨不能將自己和妻子融在一起,如此他方能時時刻刻保護她,給她一輩子的依靠。

“不會提到你。”容許笑著起身從桌上拿來奏折遞於妻子,“我本就不知道你們會去,所以並沒有提到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