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皇後不由得為此遷怒女婿,旋即起身往外頭去,既然女兒這裏問不出,她定要撬開女婿的嘴。

“母後,不要……”德恩想要阻攔,母親已然負氣離去,她慌忙拉住嬤嬤的手央求,“快把母後追回來,快把母後從追回來。”

“公主你別亂動啊,傷口又要裂開了。”嬤嬤將德恩按下,又心疼地說:“嬤嬤心疼公主您啊,您看您現在的模樣,唉,您真以為皇後娘娘看不出您在恒家過得不開心?公主啊,您是金枝玉葉,是皇後的女兒,宮裏哪一個庶出的公主能和您比?您已經紆尊降貴不要公主府而屈居在恒府,難道還要讓他們欺負?”

“不是這樣的,嬤嬤,你們都誤會了……”德恩無奈極了,到底要如何解釋他們才能明白,為什麼天底下的人都不能理解自己?這一切究竟為了什麼?

外殿,恒聿孤身立於中央,寒風穿過殿門呼嘯而入,一應家具擺設都被吹得觸手生涼,可再冷,也不及他的心冷。

嗬……我究竟活在怎樣的人生裏?這一切,太滑稽,太可笑了。

恒聿心底長歎,忽而掠過奇怪的念頭,隱隱覺得小未沒有跟了自己,其實是好的。

“皇後娘娘。”守侍宮女們的施禮聲響起,但見蔣皇後帶著一身怒氣從內而出,徑直逼到恒聿的麵前。

恒聿定了定心神,依禮叩拜,甫起身,臉上便被迅速地扇過一記巴掌。

清脆響亮的掌摑聲驚嚇到了隨侍的宮女,有人輕聲倒抽一口冷氣。

“統統下去。”蔣皇後怒喝。

眾人怯怯地離去,殿閣的大門被緩緩關上。如是,寒風再吹不進來,可殿內卻依舊冷得透徹肌骨。

此時,除夕晚宴業已開席,天家多年不在除夕這日宴請文武大臣,這一回如此突然,顯然是為了表現康郡王一事對於皇室不會產生任何影響,這才勞師動眾地把親貴大臣們聚攏到宮裏來重享一番奢靡繁華。

“皇上。”內侍總管齊貴躬身在皇帝的身邊,“德恩公主舊傷複發,皇後娘娘與駙馬都不來了。”

皇帝身旁的江玉嫻聞言朝齊貴遞了眼色,一邊無不惋惜地對皇帝說:“姐姐本說好今日要來的,今日可不要為澄兒指婚呢,這件事這兩年姐姐也沒少叨念。”

皇帝似乎有些不悅,隻是說道:“不來也罷,霖兒還需靜養才好。”

齊貴在一旁稱是,又問:“皇上,聖旨已經準備好了,您何時宣旨?”

江玉嫻卻笑道:“你著急什麼,來,隨本宮再往坤寧宮一趟才是。”

“娘娘這是要再請皇後娘娘嗎?”齊貴明知故問。

皇帝那裏哼哼:“不必,既然她不來,你何苦再去跑一趟。”

“皇上說得對,可姐姐畢竟是皇後,今日是澄兒的好日子,倘若臣妾不尊姐姐在先,隻怕將來其他妃嬪也不把姐姐放在眼裏。二來我這一次去,也看看德恩才是,明知她病了,父皇卻不帶一句安慰,女兒家心裏該多失落。您說是不是?”江玉嫻溫和地笑著,一邊等待皇帝的示下。

“不錯,愛妃果然心細,快去快回,朕選了吉時下旨。”皇帝滿意地說。

“是,臣妾去去就來。”江玉嫻心花怒放,今晚她的兒子就將登上東宮太子之位,自己費盡心機的奮鬥,終於有了回報。於是不再耽擱,帶著齊貴便往蔣氏的坤寧宮去。

宮外容府內,采薇煮好了餃子端來,佟未夾了幾隻在小碗裏端到窗前,柔柔地哄那病得可憐的恒姮:“正是咱們姮兒最愛吃的茴香豬肉餡的餃子,你如今不能多吃,但今日過大年,咱們吃兩個應景。來,姐姐喂你。”

那裏恒姮卻耷拉著一張臉,無力地搖了搖頭,連從小愛吃的餃子都無法提起她的興趣,整個人陷入了憂鬱的狀態,她明白的,今晚聖旨一下,她這一輩子就算定下了。

佟未心裏酸酸的,摸了摸恒姮的臉,問她:“允澄就這麼讓你討厭?”

“我不是討厭他,而是討厭他是皇子……其實嫁給誰我本來就做不得主,爹娘就是將我嫁給潑皮無賴我也不能反抗,可是,嫁給潑皮無賴,也比嫁到皇室裏去好。”恒姮說著又哭了,“如果允澄將來真的做了皇帝,我都不敢想象我會變成什麼樣子,尚且不知道能否做好一個皇後,我甚至覺得自己可能活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