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瑜貴妃的“交易”在佟未的規劃中順利完成,她們彼此達成了默契,各取所需。這樣的事若在從前,定為佟未所不齒,可自從做了母親,又接連發生這麼多是事,佟未益發覺得自己在潛移默化中發生著改變,唯有一點她能肯定,胸口那顆心,還是善的。
離開皇宮時,佟未深吸了一口氣,她希望這是自己最後一次來這個地方,從此以後都不要再與皇室的人有瓜葛,她惹不起,她隻想躲。
雖然心裏明白德恩不是那歹毒的人,可終究是恨的,終究是惱的,若非念著“冤冤相報何時了”,若非不願恒聿這一輩子都痛苦糾結,她定會為自己和女兒討個公道。可話說回來,討個公道又如何?女兒能看得見,自己的手又能恢複嗎?
是啊,一切不會再回到原來,那又何必非要找出元凶,鬧得滿城風雨呢?這份“忍”於佟未而言,是一種超乎她自身想象的改變,之所以不願對容許言明,不願依賴他的幫助,大抵是心裏不想讓丈夫看到自己的改變,依舊希望在他的麵前佟未永遠是佟未。
“夫人,我們是直接去您的娘家嗎?”車夫上來問,惦記了佟未許久的采薇已扶了小姐上車,順著回答,“自然是了,先前兒不是說好了嗎?”
卻聽佟未在車裏懶懶地答一句,“繞路走,我不想經過恒府。”
采薇聽完一愣,隨即照著重複了一遍,那車夫並不懂許多,聽命便是。路上采薇問:“如何?那貴妃可為難你?”
佟未搖搖頭,軟軟地伏到她身上,“薇兒,一切都結束了,我們回杭城去。”想起什麼,忽而又甜蜜地笑起來,將采薇細細地看,“你放心,我定要你與穆穆三叔圓滿。”
采薇羞澀一笑,“如何又說上我了?真真沒意思。”
佟未笑:“有沒有意思你最明白了,我估摸著老三一定天天念叨你了?”
“越說越沒正經。”采薇咯咯一笑,“江南多美女,指不定他早就忘記我了。”
“你放心,有個人替你把著呢。”佟未心情好了許多,竟拿采薇開起玩笑。
采薇卻斂了笑容,沉沉地說了一句,“畢竟有那一層關係,天知道我能不能真的包容下。我雖是個丫頭,卻也……算了算了,不談這些,將來船到橋頭自然直,總有個說法。”
佟未方感到言有所失,笑一笑算作安撫,遂與采薇摟在一起說些別的玩笑。
繼而一家人在佟府會和,與父母吃過飯,眾人免不了話別叮囑,磨菇半天,於日落前回到家中,夫妻倆最後檢查行李物件,交代陸管家諸多事宜,便都早早歇下,預備明日一早出城。
然,容許並沒有將恒聿今日到家中的事告訴妻子,這一分“小心眼”亦是容許不願讓佟未知道的,他亦希望自己在妻子麵前,容許永遠是容許。
翌日一早,容許便帶著妻子離開了這個是非糾結的京城,於此同時,家書也抵達杭城,容謀一清早便接到了哥哥寄來的信,欣然來告訴母親:“這麼巧,二哥二嫂正是今日動身。”
馮梓君知道時真真又驚又喜,她本就不樂意兒子再回京城,如今正好,次子回來了,幼子當不會再走了吧。心裏如意算盤撥了又撥,倒也不再惱那如惜笨手笨腳,至今沒能“成事”了。卻不知,樹欲靜而風不止。
且說容謀從母親屋子裏回來,遠遠看見吳林賊溜溜地躲開了走,心想他定是見遇上了自己而故意不見,因與他的賬不急著眼下就算,故而不做計較。回到藕園,卻見如惜和落霞坐在亭子裏說閑話,兩人臉上都帶著笑,倒熱絡得很。落霞再次跟著容謀回來,讓容家上下都吃驚不小,那日容謀分明看見管家吳林眸中驚恐的神色,心裏便暗暗相信落霞所言不假,更打定主意要為家裏清理門戶。
因如今藕園沒有女主人,眾人便對如惜多了幾分尊敬,因見落霞和如惜交好,也更客氣不少。這些日子下來,倒有傳聞說落霞早晚會成姨娘,容謀聽得隻是笑笑,不予理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