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見那人動刀,佟未驚聲尖叫,卻不想叫那人愣了愣,就在這一瞬間,一塊黑乎乎的東西從後麵飛來,正中了那人後腦勺。
容許飛身而上,從其懷裏奪回女兒,順勢一腳將他踢得老遠。再立定查看女兒是否受傷,卻發現那孩子仿佛能看見自己般眼珠裏映了自己的麵容,繼而小嘴一癟,終於放聲大哭起來。容許在女兒眼前晃了晃手,發現她還是和從前一樣沒有反應。
於是將女兒交給飛奔而來的妻子,一邊嗔道:“今日女兒的表現可大大地好過做母親的。”
佟未哪有心思和丈夫拌嘴,抱著女兒上上下下地看,可任憑怎麼哄,女兒還是大哭不止。容許則已跑去馬車上看阿神母子倆,果然見阿神抱著兒子躲在角落裏,一動不敢動。
“沒事了,穆穆也沒事了。”容許放心,喊人來照顧阿神,又讓妻子也上車。
說來奇怪,佟未抱著女兒上車後,春兒便掙紮著從母親懷裏爬出來,一直爬到穆穆的身邊,笨手笨腳地把穆穆的腦袋抱到自己的胸前,輕輕摸著她的臉,咿咿呀呀地不知說著什麼,須臾,穆穆便停止了哭泣,隻管靜靜地躲在春兒的懷裏。
佟未哭著道:“這兩個小家夥,太鬼精了。”
車外,容許和乘鶴來到“允澄”所在的馬車前,低聲問:“太子可好?”
乘鶴點點頭,會意地回答:“他很好,剛才我看到他了,可一晃又不見了。這樣也好,掩在人中間,連我們也不知道誰是誰。但是,容將軍……”乘鶴的聲音壓得更低,“我剛才看了那些箭矢,是……我們慎龍寨的。”
“慎龍寨?”容許甚為吃驚。
葉乘鶴無聲地點點頭,極輕地回答:“的確是我們慎龍寨的箭矢,將軍若仔細辨別,能看到箭頭上極小的一個‘慎’字,這一個字的模子隻有我們寨子裏鑄鐵師傅有,江湖上的人極難模仿,我從小看著長大,它的字型大小早刻入心裏去了。”她衝著容許無奈地一笑,“我早算到阿爹會來找我,卻沒想到他隻是這樣悄悄地尾隨我。”
“葉寨主有心了。”容許歎道,“恐怕葉寨主知道了你與太子的事,不想唐突地出現讓他的女兒尷尬,拳拳父愛,實在叫人感慨。”
葉乘鶴離家許久,早在心中想念父親,容許這麼一說,不由得臉兒一紅別過身子去抹了幾滴眼淚。
容許見她這般,便不再多說,轉身吩咐眾人趕緊善後,預備食物飲水,一直忙碌到午後,車隊方才重新動身。然受驚後的阿神仍然惦記著她的丈夫,來央求容許派人去查探,那麼巧有一騎快馬過來,送來一封宋雲峰的親筆信。
信件的內容容許不便對阿神講,但很肯定地告訴她,雲峰安然無事,又問是否要送她回雲峰的隊伍去,阿神心中自然極希望如此,但又怕雲峰怪她麻煩,隻能忍著,婉言謝絕了容許。
佟未來接阿神回馬車上去,與丈夫互相叮囑幾句小心後,便帶著她離去。然無意回首,卻看見丈夫還對著那封信皺眉頭,她忙地拉著阿神上車去,怕叫她看見了心裏生疑。一來擔心是雲峰不好,二來怕是有別的什麼事,又沒有機會私下問一問,糾結擔心之下,佟未的臉色便甚難堪。眾人以為她還在驚嚇中沒能轉還過來,故而更加殷勤地照顧,殊不知她心裏另有其事。
這一路走走停停,因那一戰的激烈,每當有什麼動靜眾人便都草木皆兵,如是惶恐不安,回京的路便越發走得沒意思。好在自那一次後,除卻一些小狀況,大家一路走得還算太平。
不知不覺,竟已近了慎龍寨的山頭,佟未本不知,但見乘鶴這幾日思慮極重,一問之下才明白,原來葉姑娘到家了。問她要不要回去一趟,乘鶴卻說:“太子回京一路上多少眼睛看著呢,我若上山,他也一定會去,傳出去還不曉得會被怎麼編排,我不願連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