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反鄴都(1 / 3)

第十三章 反鄴都

劉承佑聽信奸言,謀殺了朝內大臣,又要殺掉郭威,郭威被迫起兵,興師問罪。朝廷派高行周阻擊,郭威抵敵不住。誰知高軍突然在一夜之間競不翼而飛!

古語有雲:“世道輪回,興衰有定”,其實這所謂的“定”,並不在於“天意”,主要在於“人為”。所謂“天作孽,猶可違;自作孽,不可活”,江山易主,朝代更迭,大多都是君昏臣奸,朝綱失度。夏亡殷滅,如出一轍;秦皇暴虐,傳不二世,這都是曆史明鑒。

後漢隱帝劉承佑,年才二十,因軟弱無能,憂柔寡斷,一方麵,朝中大事得聽命於股肱大臣,心中不甘又無可奈何;另一麵,又難於駕馭身邊的國戚宦臣,以致使左右佞臣伺機弄權,引起朝綱大亂,終於造成李業、蘇逢吉等陰謀殺死大臣楊邠、史弘肇、王章的慘案,並殺了他們全家。又想到郭威素與他們交厚,怕郭威擁有重兵在外,顧慮郭威知道後生變,便又鼓動劉承佑下密旨,令駐守澶州的鎮寧軍節度使李洪義,殺掉郭威在澶州的家屬,以及郭威派在澶州護衛家庭的侍衛都指揮使王殷,又下密旨給鄴都的馬軍都指揮使郭崇威、步軍都指揮使曹威,讓他們舉行兵變,殺掉郭威和監軍王峻,應允事成之後,擢升他們二人代替郭威和王峻的職務。當下派了供奉官孟業,帶了密詔先赴澶州,再赴鄴都,通知李洪義、郭崇威、曹威三人。這旨意一下,蘇逢吉、李業大吉,立即由李業率領一隊禁軍,闖入郭威在汴京的府中,將郭威的小妾張氏、幼子青哥、意哥以及大小奴仆六十餘口盡皆誅殺,實在是慘絕人寰。

且說孟業領了密旨,哪敢怠慢,帶了幾個隨從,飛馬趕路,經奔澶州斯寫於1844年1月。首次發表在1844年的《德法年鑒》上。,來見李洪義。這李洪義乃是李大後之弟,漢幼主劉承佑的舅父,此人靠了家族關係當了節度使,實則懦弱無能,毫無本事。他接到密詔一看,不由嚇得臉色蒼白,心驚內跳。那郭威的元帥府,守衛森嚴,侍衛如雲,再加上還有一員虎將王殷率兵駐在城內,他如何打得過?弄不好,不但完不成聖旨所托,連自己身家性命也要倒貼上去,因而隻是雙手發抖地捧著密旨,沉吟不語。

孟業見了這情景,冷笑一聲,說道:“國舅爺,難道你辦這事沒把握嗎?”

李洪義搖頭道:“那郭府侍衛如雲,再加王殷勇武非凡,這事不可冒然行動,隻宜……隻宜……設法智取。”

孟業道:“應該當機立斷,事不宜遲,一旦走露風聲,就更難辦了。”

二人正在商議,隻見守門旗牌官來報說:“都指揮使王殷將軍求見。”李洪義一聽,嚇得麵色更加發黃。王殷平常很少來此,如今偏偏在這節骨眼上到來,難道他已得知消息?隻得對孟業道:“你先回避,待我應付下王殷。”說畢,招呼下人,先領孟業到跨院書房暫歇。

孟業剛走,隻見王殷滿麵怒氣,戎裝按劍,帶了二十來個衛士,人個個手執兵刃,擁上廳來。李洪義見了,早已嚇得幾乎癱倒在地。

俗話說:“沒有不透風的牆。”朝廷內發生了執政大臣楊邠等被殺的事,而且滿門抄斬,不可能瞞過人們的耳目。王殷這時已接到京內友人的密函,告知了楊邠人及郭威在京家屬被殺的消息,讓他提高警惕。正在這時,侍衛又來報告,說是由京城來了一位官員,飛馬徑投李洪義衙門裏去了。王殷便帶了一隊侍衛,經來李洪義帥府探聽虛實。

他進入大廳,看見李洪義那樣張荒失措的樣子,估計其中必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便厲聲對李洪義道:“朝廷內出了大事,你可知道嗎?”

李洪義渾身發抖地扶著桌子,說:“知……知道。”

王殷見他如此駭怕,心中更為動疑,便怒喝道:“京師派何人來了?”

“禦前供奉官孟業。”

“孟業來此何士!”

“這,這……。”李洪義欲言又止。王殷“倉郎”一聲,拔出鞘,喝聲:“快講!”

李洪義嚇得都尿褲襠了,隻得說:“這……這件事,我正準備找將軍商議。”說著,從袖筒中取出密詔,雙手遞給王殷。

王殷看後,把詔書收入懷內,仰天長歎道:“昏君,昏君!受宵小蒙蔽,枉殺元勳大臣,朝綱大亂,可憐漢室江山危矣!”又瞪眼對李洪義說:“你身為皇親國戚,不思報國,卻要助紂為虐,敗壞漢室江山,還有何麵目見高祖於地下?”

李洪義道:“我怎敢如此,見了密詔,正想找將軍商議對策,將軍卻先到了。”

王殷道:“孟業何在?讓他來見我。”

李洪義便派人去跨院叫孟業。不多時,孟業來到,看見王殷站在廳上,嚇得扭頭要走。

王殷審問孟業,才知道還有一封密詔,當下,命人將孟業行李取來,搜出密詔。王殷看過,對李洪義道:“此事關係重大,必須立刻稟報郭元帥。”

當下王殷分付部下嚴密護守澶州及郭元帥府,將孟業隨從盡皆扣壓。自己點起三百騎兵,押解了孟業,同了李洪義,連夜經往鄴都,向郭威報告。這時,郭威也已接到京中消息,得知楊邠、史弘肇、王章遇難,自己在京家屬全部被殺,登時暈倒在地。左右急救,良久方蘇。

郭威急召謀士魏仁浦到密室商議對策。正議間,忽報澶州守將王殷,有機密大事,連夜從沒州來,要麵見元帥稟報。那王殷本是郭威心腹,當下郭威命令傳他一人進入密室。王殷稟報了情況,呈上密詔。郭威看過,遞給魏仁浦觀看,問道:“這事如何處理?”

魏仁浦道:“公乃國家之大臣,功勳卓著,加以手握重兵,駐紮要地,一旦被奸臣誣陷有謀反之意,這是無論如何口頭辯白也說不清的。決不可坐以待斃,隻有出兵靖難,誅滅朝中奸臣,然後謹守臣位待罪,方可解天子之疑。”

郭威聽後,沉吟不語,半晌方才說道:“舉兵之事,非同小可,必須全軍官兵上下一致,方可行動,否則徒取敗亡而已。現在不知眾將態度如何。尤其朝廷密旨讓郭崇威、曹威二人謀我,他們態度更是關鍵。”當下與魏仁浦商議已畢,立刻升帳,傳集諸將議事。

不一時眾將齊集。郭威當下把京城內蘇逢吉、李業等密謀殺死楊邠、史弘肇、王章的事說了一遍,又發下密詔來殺郭威等情,一一向大家說明,然後含淚向大家道:“我郭威和諸位將軍,早年都跟隨高祖皇帝,披荊斬棘,大大小小,身經百戰,才取得天下。後來又與楊、史兩公,受先帝托孤重擔,竭力保衛國家,如今楊、史兩公已死,我又何忍獨生?現在既有天子詔書到來,要取我首級,你們可以奉行詔書,割下我的頭來複旨,以免受我連累,惹怒朝廷。”

說畢,泣不成聲。帳下郭崇威大叫道:“元帥,當今天子年少無主見,依末將看來,這密旨必定是朝內奸臣假借天子名義所發,如果讓這夥小人得逞,國家還能安定嗎?崇威願隨元帥統兵入朝,滌蕩群奸,以清君則,為元帥辯冤。如地帥信不過末將,末將當即自刎於元帥之前,以明心跡,絕不幹這不義之事”

說畢,抽出腰中懸劍,橫於頸上。

郭威謊忙令人奪下寶劍,對郭崇威道:“老弟息怒,本帥與你共事多年,豈有不信任你之理?不過這出兵入朝是件大事,不可造次,得從長計議。”

王峻早已按耐不住,說道:“事到臨頭,還計議什麼?先把孟業叫來,問清楚情況,然後再興兵。”

郭威回顧侍衛曹彬,讓他去帶孟業入帳。不多時曹彬、王殷二人帶孟業來到。那孟業卻不曾被捆綁,來到帳內,隻見眾將個人怒目而視,早已嚇得發抖。

王峻拍案喝道:“孟業,你這兩封密詔從何而來?曾見到天子嗎?”

孟業道:“是蘇老太師親自交給我的,卻不曾麵見天子。”

王峻哈哈大笑,說道:“果是奸臣弄權!”

言方畢,隻見柴榮站出來,指著孟業罵道:“當今主上昏庸,信用官小,聽信奸言,不念老臣汗馬功勞,以至黑白不分,是非不辨,賞罰不明,忠奸顛倒。昨日有聞,史平章全家受害,樞密使楊邠滿門滅族,禍及親朋。如此殘害忠良,屠誅無辜,幹人共憤,朝野驚恐。如今又奉賊人之計,來謀害元帥。你們這幫狐群狗黨之罪、狼子野心之徒,逢迎君上,誤國害民,如果讓你等得逞,天下豈有寧日?今日該你命喪,來得正好!諸位將軍,看我手刃此賊!”說罷,拔劍在手,隻一揮,孟業已血濺塵埃,身軀“咕咚”一聲,撲地而倒。

這一舉動,迅雷不及掩耳,大出郭威意料,他來不及阻擋。手是指著柴榮大聲喝道:

“無知小子,輕舉妄動,擅自殺死欽差,聖上知道,發兵問罪,我難免滅門之禍,你難道能夠幸免嗎!你,你,你可是把我逼上絕路了!”

那柴榮受郭威恩寵,才得有今日的身貴榮顯。在他眼裏,隻有郭威,哪有什麼皇帝?今日殺死孟業,就是要斷郭威的退路。見郭威發怒,他深施一禮,答道:

“元帥,古話說:識世務者為俊傑。當今朝綱大亂,國已不國。元帥乃國之重臣,功勳卓著,如日月經天,誰人不知,誰人不曉?況又雄兵在握,據守重鎮,趁此機會,正好興兵舉事,殺入汴京,除奸去妄,另立新君,挽狂瀾於既倒,扶社稷於危卵,天賜良機,幹載難逢,正是一展元帥神威之時,何言絕路!”

堂下諸將聽柴榮這麼一說,齊聲響應道:

“小將軍言之成理!元帥不可錯此機會,圖王定霸,在此一舉。我等願效犬馬之勞,共成大事!”

郭威見群情振奮,心中暗自高興,但仍然聲色不露,麵帶憂容:

“諸位美意本帥敢不領情,隻是怕郭威德薄福淺,謀事不成,日後事敗,本帥無存身之地,豈不辜負了諸位一片赤誠!”

隻聽堂下一人朗聲說道:“元帥不必狐疑,諸將所講,乃金玉良言,應當機立斷,共謀大事。某敢保出師必捷,王業必成也!”

郭威看時,說話的原本是幕僚王樸。

王樸,字子讓,山東東平人氏,生得麵如美玉,目若朗星,身高六尺,相貌堂堂。他幼年曾受異人傳授,上曉天文,下知地理,文韜武略,英才絕倫,現在郭肆帳下任參謀之職。郭威對他言聽計從,深為器重,而麾下清將,對他也莫不心悅誠服。

郭威見王樸站出來說話,心中踏實了許多,於是說:“先生有何成算?怎知大事必成?請幸教本帥。”

王樸上前一步,娓娓而談:“某夜觀天象,見帝星十分昏暗,漢室江山氣數已盡,而鄴都一帶,旺氣正盛,征兆十分明顯,元帥興在此時。故而在此國運衰微之時,幼主昏殘之際,明公順天應時,倡舉大業,必將雄兵一起,天下響應,王業必為大帥囊中之物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