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護車轉眼便到,在這個間隙,小白簡單地為她診斷了一番,他的神色滿是憂慮,似乎這場病非常棘手。
再後來的時間,小白一直在給外麵打電話,或者用筆記本查資料,他是醫學界的權威,他的一舉一動,也讓在場的人擔憂不已,果不其然,救護車一到醫院,璿璣便被推進了急診室,麥影西、雷皓天、顧延卿他們都跟著來了,雷希瑞也在現場,他似乎是“不小心”被攪進來的,當時開車跟來醫院的時候,麥影西將他硬拉上了車,不過,他也並未反對,而是安靜地站在走廊上,偶爾,會用那雙平靜無波的眼睛,看一看急診室上方的紅燈。
好容易等到醫生出來,他直接和小白說了幾句話,小白於是轉向眾人,用不容違逆的語氣道:“你們每個人都去驗一下骨髓,璿璣的情況很緊急,我待會再解釋給你們聽。等一會護士會教你們怎麼做。”
眾人麵麵相覷,當然,沒有人質疑小白。璿璣當時的情況,大家都看在眼裏,越是這樣來勢洶洶的病,才越發危急,很快便有醫院方麵安排的護士,將他們帶到不同的病房,抽取骨髓樣本,連雷希瑞也沒有例外。因為情況特殊的緣故,樣本很快被送去化驗。他們重新回到急診室外,璿璣似乎還沒有脫離險境,隻能隔著玻璃窗,遠遠地望一眼。
而玻璃窗內,她戴著氧氣管,臉色蒼白,那道藍色的波紋不安地起伏著,滴滴的儀器聲,好像隔著玻璃都能聽見。
小白正在裏麵與主治醫師討論著什麼,他們似乎在爭論,然後,主治醫師搖搖頭,做出一個愛莫能助的動作,小白也歎息一聲,垂頭喪氣地走了出來。
他一出門,便被大家圍住了,不過,還沒有等眾人開口,小白已經主動解釋道:“是急性骨髓異變,很有可能……會轉向癌變,我們必須馬上為她換骨髓,不然……”
“不然會怎樣?”顧延卿急問。
“不然,你們就要為她準備後事了。”小白抱歉地看了他一眼,目光轉向麥影西,“不過,你們都不用擔心,隻要及時替換骨髓,她很快就會沒事的,這裏有她的親生父母,無論如何,你們的骨髓應該能匹配。”
“嗯,但願。她一定不會出事,我們一家才剛剛團聚,不可能會出事。”麥影西木然地點點頭,喃喃自語。雷皓天則緊緊地握住她的手,摟著自己的愛妻,他抬頭問小白:
“我們現在就可以做骨髓轉移的手術了吧?”
小白搖搖頭,謹慎道:“不過,就算是直係親屬,也存在著千分之一骨髓不匹的情況,所以,還是等檢驗結果出來再說吧,你們稍安勿躁,璿璣不會出事了,隻要今天能及時進行這項手術,她一定不會有事,我保證,等她康複後,連後遺症都不會有。”
雖然大家還是憂心忡忡,但有了小白的這一句保證,到底還是安心了一些。
做骨髓檢驗,還需要一段時間。小白為大家安排了休息室,考慮到雷希瑞與其他人的關係不算特別友好,小白很貼心地問:“要不要我另外給你安排一間休息室?”
雷希瑞冷冷地拒絕道:“不用,等我的人到了我,我會馬上離開這家醫院,現在,我在茶水間呆著,想必這個屋子裏所有的人都不願意見到我,我也不會呆在這裏,讓你們礙眼。”他說完,便轉身走了出去,不過,雷希瑞並沒有去茶水間,而是慢慢地踱到璿璣的病房外。
玻璃窗纖塵不染,裏麵的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他止住自己走進病房的衝動,轉而去了抽煙室,掏出一支煙,坐在沙發上靜靜地抽著煙。其實,他根本不需要來醫院,璿璣已經回到自己親生父母身邊了,她現在被那麼多人愛著,被那麼多人保護著,她不需要他,無論發生任何事情,都會有一群人為她分憂,為她殫精竭慮。
而如果她跟著自己,除了不停的爭鋒相對外,什麼都沒有,她沒有朋友,沒有家人,甚至不能在一個地方好好地去經營一份屬於自己的生活。現在,她重新回到了她的世界,留下他一個人,繼續在黑暗裏遊走。從此橋歸橋,路歸路。
既然如此,他還在這裏等著幹什麼呢?
屋裏三個與她有切身血緣的人,移植骨髓根本不成問題,他不需要再這裏浪費時間,徒增是非。
這樣決定後,雷希瑞掐滅煙頭,站起來,便要離開醫院。
不過,剛走到吸煙室的門口,雷希瑞便聽見不遠處的兩個護士,正用法語小聲地交談著什麼,其中有一個人提到了“璿璣”,他下意識地停住腳步,仔細地去傾聽她們的談話。
距離不算太遠,大概她們也沒有提防他這個東方人吧,正說得熱火朝天。
“聽說這種病很罕見呢,十萬人中都沒有一例,這個女孩還那麼年輕,就突然死了,真可惜。她的父母一定很傷心。”一人道。
“她的父母當然會傷心了,明明已經及時送來了醫院,哪知還是救不活。那女孩真的很倒黴,得了病不說,沒想到,竟然是特殊骨髓,與自己的父母都匹配不了,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她死了。”另一人歎息。
雷希瑞聽在這裏,也覺得全身一寒,心像被什麼擊中一樣,痛如淩遲。
“……哎,也不對,我聽檢驗室的醫生說啊,雖然她的父母的骨髓不能用,但是那些骨髓標本裏,有一個剛好和她一樣,也是特殊骨髓。好像是二號標本,對,是二號標本,也許是她的兄弟吧。”頭先說話的那位護士繼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