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的死訊傳到皇宮的時候,皇帝正在喝湯藥,聞言,沉默了許久才抬起頭來,輕輕的問道:“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方銘琛跪在下麵,有些不忍心,但是終究還是把事情經過說了出來。
“兒臣趕到太子府的時候,太子府已經人去樓空。隻不過,太子並沒有離去,而且還一把火燒了太子府。眼下太子府已經在火海中化為了灰燼,太子也一同葬身在了裏麵。”
皇帝仿佛還是反應不過來,他又問了一句:“你是說,決兒死了?”
“是。”方銘琛點了點頭,殘忍的說出了這個事實。
老來喪子,即便是這個兒子有多麼的不爭氣,到底還是皇帝的親兒子。皇帝沉默了幾秒鍾裝著湯藥的碗竟然一下子砸在地上,一口血從嘴巴裏麵噴到了折子上麵,隨即昏厥了過去。
太醫來的時候已經是一刻鍾之後,彼時方銘琛守在大殿的外麵,聽聞皇帝昏迷過去的消息,嘴唇動了動,心中閃過了一絲悵然。
“郝山,本王一直知道,父皇最疼愛的是太子。”
過了半響,方銘琛忽然開口,說出了這麼一句話。
跪在他邊上的郝山沉默了一會兒,而後道:“殿下,您不進去看看皇上嗎?”
剛剛遠遠見到皇帝吐血的樣子,實在是十分的而恐怖,隻怕是沒有多少日子了。這種時候,如果方銘琛能夠陪伴在皇帝身邊的話,自然是最好的。
“不必了,父皇此刻多半不會想要見到我。”方銘琛搖了搖頭,而後慢慢的站起來,道:“我們先出宮吧。”
他從小便知道,皇帝對於他,從來都是不疼愛的。此時太子的死對於皇帝想必打擊十分的巨大,這種時候,自己還是不要去打攪了。
郝山見方銘琛心情低落,知道他心裏麵也不好受,連忙勸慰道:“不管怎麼樣,你還有王妃呢。王妃一心對待殿下,真心愛慕王爺,你應該多為王妃保重身體。”
說起賀疏雁,方銘琛的眼中亮起了一絲光明。是啊,縱使父皇並不是很疼愛他,可是他還有最心愛的妻子,還有兒子,如此,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呢?
如同方銘琛想那般,太子的死對於皇帝卻是是一個不小的衝擊,身體上麵的病痛再加上心裏麵的病痛,不過是短短數月,冊封了方銘琛為太子之後,不到一年時間裏,在某一個大雪紛飛的冬日裏麵,皇帝還是駕崩了。
駕崩之前,方銘琛跪在床前,皇帝用盡全身力氣握住了他的手,無奈的道:“琛兒,朕已經快要死了。想起以前的種種,過去是朕沒有好好對你。現在朕把大熙的江山交給你了,希望你好好守護這座江山。”
方銘琛低下頭,眼眶通紅,卻強忍著讓眼淚不流下來。艾蕭已經悄悄的跟他說過,如今皇帝是回光返照,隻怕是說上幾句話,隨時就有可能斷氣。
太子的毒藥實在太厲害,再加上皇帝確實已經年老,方銘琛知道,艾蕭盡力了。身為神醫的艾蕭說回天無力,那就真的是回天無力了。
是日,方銘琛跪在大殿外麵,望著飄落在地上的潔白的雪花,漸漸消融在堅硬的青石板上。終於是忍不住,盡管,盡管父皇並不喜愛自己,盡管盡管……
大熙皇帝駕崩,同年,新帝繼位。先帝去世,這是大熙王朝一個時代的終結,從此之後,王朝即將迎來另外一個更加嶄新的時代。
新帝上任,朝局穩固之後,便立馬派人前往北疆,將賀疏雁接了過來。
自從北疆一別之後,兩人還是第一次見麵。得知賀疏雁已經到達了皇城,方銘琛放下手頭所有的政務,親自去皇城外麵迎接。
一別半年,他對賀疏雁的思念早就已經壓製不住,如同洪水一般洶湧的傾瀉而出。若非剛剛登基,朝局不穩定,他分身無力,否則早就想要將對方接過來。
看著離自己越來越近的馬車,方銘琛穿著一身龍袍站在風中,馬車停下之後,他便大步上前,掀開了簾幕。
馬車之內,賀疏雁一如分別之際,穿著一身藕色的長裙,坐在榻上,看著他,言笑晏晏。
“皇上。”
賀疏雁輕聲喚道。
“雁兒,”方銘琛猛然將她抱進了懷中,手上的力氣仿佛要將對方給揉進自己的身體裏麵去。
臣民見到這一幕,連忙非禮勿視的低下了頭。賀疏雁一出馬車,才見到有這麼大的陣仗來迎接自己。發覺方銘琛還將自己緊緊的抱在懷中,她不好意思的道:“皇上,周圍還有人。”
“朕不管,朕就是要讓大家都知道,你是朕日思夜想,最疼愛的女人。”
方銘琛的一席話雖然十分的任性,可是賀疏雁還是忍不住紅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