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農”問題的人口學研究
1“三農”問題的核心是“農民”問題
“三農”問題,即農村、農業和農民問題,都有一個“農”字,其實是一個問題的三個方麵。農村是相對城鎮的地理概念,農業是相對工業和服務業的產業概念,農民則是相對市民的身份概念。盡管這三個問題的側重點不同,但它們是緊密聯係、互相影響的,必須通盤考慮。與此同時,“三農”問題的三個方麵又不是平列的,不能等量齊觀。“農民真苦,農村真窮,農業真危險”是對“三農”問題的形象描述。在我們看來,在“三農”問題中,核心是占中國人口三分之二左右的“農民”人口問題,因為農村是農民居住的地區,農業是農民從事的產業。無論農村還是農業,行為主體都是農民。
農民為什麼苦?從“經濟人”的角度看,農民的收入主要靠土地和勞動力這兩個生產要素。隨著人口的增加、勞動生產率的提高和可耕地的減少(1),加之在土地上獲得的邊際報酬遞減,農民在土地上獲益越來越難。就算一年到頭,農民千辛萬苦地將糧作物拿到市場,遇到的卻是連年的糧價低迷,收入提高還是緩而又慢。農民之所以苦還在於沉重的稅費負擔,除了三提五統外,還有亂收費、亂罰款、亂集資攤派。
當農民種田的全部所得,所剩無幾,甚至不夠用來上交,靠土地維生顯然不行。於是,農民不得不轉而進入城市的勞動力市場,靠勞動掙錢過日子。但是由於戶籍製度的限製,他們居無定所,不得不輾轉城鄉之間;由於信息不對稱,他們不知深淺,不得不承受各種風險;由於自身素質不高,他們不知所措,不得不受人白眼;由於勞動力市場供大於求,他們的勞動價格低於實際價值,不得不忍氣吞聲。
如此說來,“農民真苦”主要有以下幾層具有內在邏輯關係的含義:一是農民在農村獲得收入的手段是有限的,二是農民獲得收入後的稅費負擔是沉重的,三是在被有限的土地和沉重的費稅負擔“擠出”農業後,進城務工所受的待遇是不公平的。由於身心勞苦,且收入不豐、地位不高,因此“農民真苦”。作為納稅人口的主體,農民進城務工後誰來向農村交稅?農村的財政收入從何而來?農村市場怎能景氣?公共基礎設施誰來建設?我們看到的自然是“農村真窮”。青壯年勞動力人口的流失、公共基礎設施的退化、農業生產效率相對較低、農村基層組織無法正常運轉,其結果當然是“農業真危險”。
形成“三農問題”的原因當然是多方麵的。從曆史上看,“三農”問題與政冶、經濟、社會的二元結構密不可分;從全球看,中國農產品價格、品質和衛生標準等在國際市場處於劣勢,走出去困難;從宏觀上看,“三農”處在內需不足,通貨緊縮的大環境中;從微觀上看,雖然農村自給性程度高,但是貨幣性支出負擔具有剛性直接影響了農戶實際生活水平,等等。這些方麵固然非常重要,但是均不在我們的分析範圍。我們隻是從人口學的角度分析“三農”問題的原因和對策。
2形成“農民”問題的人口學分析
如上所述,“三農”問題的核心是農民人口問題,而從人口學的角度看,農民人口問題的核心在於我們國社會主義初級階段“人口壓迫生產力”和“生產力壓迫人口(2)”的並存現象。“人口壓迫生產力”的現象主要存在於生產力不發達的地區或時期,是指現有的生產力水平無法有效地供養現存的人口,造成人口過剩,而過剩的人口又製約生產力的進一步發展。“生產力壓迫人口”的現象主要存在於市場經濟發展的初期,是指製度本身要求發展生產力,需要減少過剩的人口,以便達到人口與經濟的協調。
就我們國的情況而言,人口壓迫生產力的現象主要在農村,表現在眾多農村人口擁擠在有限的耕地上,現有的土地無法有效地養活龐大的人口,形成過剩人口。我們國幅員遼闊,但是耕地麵積有限。目前,我們國可耕地麵積為13004萬公頃,占國土麵積的13.54%,人均耕地麵積隻有0.1公頃。按照目前5億農業人口計算,每公頃可耕地有將近4個人在耕作。美國與我們國國土麵積相差不多,耕地麵積為17900萬公頃。美國的農業人口占總人口的3%,即隻有800萬人,平均每公頃可耕地隻有0.045個人在耕作。也就是說,中國1公頃可耕地上的農業人口是美國的85倍。我們國可耕地上如此高密度的農業人口,自然是人口壓迫生產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