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夏。”耳畔是熟悉的嗓音。夏緋錯愕地回頭,卻看見被肢解的宋連誠,渾身是血地看著她。他趴在地上,好像一個肉塊,“嘔……”她不能自己地幹嘔起來。
驚醒。
額角都是冷汗,身上有些黏膩,房內的昏暗和緊握自己的大掌傳來的溫度,讓夏緋從噩夢中緩過神來。
輪船的爆炸和眼前的一片火海,那仿佛是夢境。可那燒焦的氣味卻仿佛至今縈繞鼻端揮之不去。
夏緋喉嚨梗了梗,終於發出了聲音,卻沙啞地讓她嚇了一跳:“傅霆鈞?”
“要喝水麼。”男人低沉醇厚的嗓音在黑暗中響起,聽上去有種令人安心的魔力。夏緋有些疲憊地輕點了點頭,接著就聽見耳畔傳來腳步聲,走遠,又回來,動作似是小心翼翼地托住她的頸子,將她稍稍抬高,唇畔接著就貼上了溫熱的白開。
“咳、咳咳……”肺裏發癢,夏緋猛然咳嗽起來,男人動作熟練地放下水杯,為她拍著背,然後又將水杯放到了她的唇邊。夏緋卻搖了搖頭。
他沉默著將杯子放到床頭櫃上,又緩緩扶著她幫她躺下。
黑暗中,寂靜在蔓延。夏緋毫無睡意,睜著眼睛盯著漆黑一片的天花板,腦中卻一片空白。
“傅霆鈞……”似是受不了這種寂靜,她終於忍不住開口:“你為什麼不說話?”
她能感受到那邊人聞言氣息一頓,又過了好一陣才聽見黑暗中想起那低沉的嗓音:“醫生說你受了驚嚇,需要好好休息。”
他的聲音一向如此,冷冰冰的似是沒有絲毫溫度,可如今,夏緋卻聽得出裏麵夾雜著的隱忍的怒意。
唇角帶著嘲意地勾了勾,夏緋道:“傅霆鈞,他已經死了不是麼,你還有什麼不滿的?”
“夏緋……”下顎一痛,瞬間,男人已經欺上前,眼神即使在黑暗中依舊看得出精光爆閃的戾氣:“害死他的不是我,擅自跑出去跟男人見麵的人是你。是你的縱容殺了他。”
“是啊你說的沒錯!”她的聲音陡然轉高:“可是傅霆鈞你為什麼見死不救,你明明,可以帶他一起出來的……不論是之後交給警察局,還是帶去宋家私了,都已經足夠懲罰了!為什麼非要做到這一步?”她的喉嚨有些痛:“傅霆鈞我不明白,你明明什麼都知道,可是你卻從來不出手阻止!為什麼你每次都總要等到最後一刻才到我的麵前?為什麼總要等到一切都成定局無法挽回才……”
“還敢說?”墨眸一眯,男人手下用力,疼得夏緋嘴角微咧,眼底卻依舊閃爍著不輸傅霆鈞的怒意:“夏緋,如果不是我每次出現在你麵前,你早就是個屍體了!”
“我不怕死!”她瞪他,幾乎是將肺裏的空氣都一起吼了出來,吼得眼眶都泛紅:“傅霆鈞我不怕死……你根本,不必來救我……”說這話時,夏緋的聲音已經轉為悲慟,帶著一種似是無奈又難以捉摸的冰冷笑意,讓男人狠狠一拳,帶著疾風砸在了她的枕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