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呼之欲出（三）
夜色寂寥，有人在追尋，有人在等待，有人卻在拚命地藏。
黑暗的房間裏，城市的高樓大廈間，電視始終播報著有關“邊境殺人案”的消息。
那人把自己關在洗手間裏，聽著顫抖的水聲，他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臉。
壞透了，壞透了！一切都壞透了。
那些殺人的人，他愛的人。還有他自己。
猛然間，他放下手，就像做了一場特別長特別模糊的夢，突然驚醒，才發覺自己都幹了什麼。
他抬起頭，看著窗外，樓宇的縫隙，暗色窗戶的背後。
那兒有一雙眼睛。黑色複眼，骷髏一樣。
那是蝴蝶的眼睛，正看著他呢！
殺人呀，它說，那不正是我們想要的事麼？
正義和罪惡，往往就在一念之差。
清晨，天剛亮，蘇音就醒了。她睡不著，迷迷糊糊砥砥礪礪都是煎熬。
她走出警屋子，發現隔壁的程野應當是還在沉睡，靜悄悄的。天地之大，陰暗籠罩，她竟也無處可去。於是又走上了不遠處的刑警隊辦公樓。
刑警隊有人在值班，看到她來，很是吃了一驚：“蘇警官來這麼早？吃了嗎？”
“沒有。”她笑笑，“太早了還不想吃。”同時瞥見趙青給他們安排的那間辦公室，裏頭燈亮著。
“有人？”她問。
“哎。程野他半夜三點多就來了……可能是有什麼事吧。”
蘇音站在門外，沒有動。過了一會兒，輕推開門。一個人坐在桌前，另一個跟一隻大熊似的，躺在沙發上睡覺，自然是一直就很嗜睡的蘇音了。
桌前那人半夜就穿得這樣齊整，黑西裝、淺色襯衣。蘇音注意到，他甚至還換了件襯衣。白淨的臉在柔和燈光裏，透著種說不出的安靜。
他依然戴著墨鏡，即使深夜無人。她還沒來時。
聽到動靜，他抬起頭。
大概是察覺了，是誰像他一樣，半夜睡不著覺，跑來這裏等候。
“來了？”他輕聲問。
蘇音：“嗯。”心想他必是聽出了她的腳步聲。他以前沒瞎時就聽得出她的腳步。
他微微笑了一下。於是蘇音知道，他此刻是開心的。
蘇音笑不出來。
她在他對麵坐下，拿出電腦和一些資料。似乎也察覺了她的沉默，他微微低下頭，手指動了動，然後問：“吃早飯了嗎？”
蘇音答：“吃了。你呢？”
他答：“嗯，我也吃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