鳴鳳村,董子琦出生的地方,這裏地處深山,和附近幾個村子一樣,一直不被外界所知曉。董家人世代聚居鳴鳳村,種田打獵為生,過著衣食無憂的日子。
與外界隔絕的山村,人們的生活跟幾百年前的祖輩沒什麼兩樣。甚至可以想象,再過幾百年,似乎也不會有什麼差別。但世事無常,在董子琦十歲這年的夏天,天降大禍於鳴鳳村,他們的好日子似乎到頭了。
那本是一年最熱的時候,太陽火球一般烘烤著大地,人們都恨不得泡在冰水裏躲避炎威。忽然一個月圓之夜,但聽陰風呼嘯,沒多久下起雨來了,人們睡到半夜,但覺寒氣逼人,隻得蓋得厚厚的。一時間,不少人家都怨氣衝天。
睡了很久很久,一直不見天亮,幾次三番去看窗外,外麵都是漆黑一片。後來才弄明白,天早就該亮了,隻因山間黑霧彌漫,逼得像夜一樣。人們都哆哆嗦嗦地躲在家裏不出門。原以為滿天的雲霧很快就會散,不料,這種沒日沒夜的日子愣是持續了六天!當第七天太陽升起的時候,人們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麵麵相覷:真的是天亮了嗎?不是半夜出太陽了吧?
多日不見太陽的人們,終於看到了光明,傻愣了一陣後,回過神來,笑逐顏開,那個心情就像見到了多年不見的親娘,喜氣洋洋地開始了正常生活。隻是沒想到,這太陽可沒有親娘那般慈愛,用了半天功夫就把鳴鳳村又烤得像火爐一般,天地間一片刺眼的白光,不少人又到村後的樹林裏納涼。這還是小事,最叫人惱火的是供水的小溪斷流了!有人跑到泉眼去查看,也沒給大家帶回好消息來。整得人們隻好咒罵著到南山腳下的河裏打水回來吃。
董子琦由於陰雨天受了風寒,一直躺在屋裏養病。他哥哥一大早又到山後祝家村去找祝醫生了,半晌裏才滿頭是汗喘著氣地跑回來。跟他一起的,還有他姨家表哥祝永。
有一時,董子琦就想,如果那天祝永哥沒來,或許他哥哥董子聞就不會出事。他就像瘟神一樣,把不幸帶給了董子聞,後來,也把不幸帶給他自己。但往事沒有如果,那天祝永還衣衫不整地出現在他家裏。
祝永年方十六,眉目清秀,身材挺拔,但見他一頭的亂發光著膀子,褲管卷得一個高一個低,腳上踩著一雙草鞋。不是母親不愛他,而是管不了他,而這種天氣也間接導致了他的“清涼裝”。祝永要董家住上幾天,董子琦一家當然是很歡迎的。
因為有山影的緣故,山村的傍晚來得早些。而村人又守著祖祖輩輩的習慣,趁著天光吃晚飯,那樣就不用點燈,可以省些菜油。這樣吃過晚飯,雖日落西山,天光卻還很亮。董子聞把飯碗一丟,叫上祝永一起下河洗澡去了。
河在南山腳下,自東南流向西北,離村子有一裏地。人們在河裏整理出了男女浴場,女在東,男在西。河裏最不缺的就是石頭,要什麼樣的有什麼樣的。把大石頭排成陣列,像八卦陣似的,水淺可在石下洗,水深就在石上洗。有的石上可以休息,有的可以洗衣,水急時,人也沒那麼容易被衝走,扒住石頭,還可自救,安全的很。
家人都出去了,隻有董子琦病體未愈,隻好在家呆著。他躺在正房門旁的藤椅上,呆望著南山。天光越來越暗,夜幕終於降臨了。黑乎乎的南山頂上,星光閃閃。忽然,南山後紅光一閃,直衝雲宵,紅光隱去,但見流螢漫天飛舞,漫山遍野都是,與星光輝映,董子琦一陣癡迷。其實,這一幕,幾乎鳴鳳村所有的人都看到了。看到的一個個目瞪口呆,大讚不可思議。
正在這時,人們忽然覺得頭頂一亮,抬頭去看,隻見一顆如核桃大的綠珠光華奪目,,從村子上橫空而過,在夜空中劃出一條優美的弧線,直落東南的棲鳳頂上不見了。在鳴鳳村人的記憶裏,這一夜似乎注定是個不平常的夜。董子琦目睹了事件的整個過程,久久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分不清剛才是夢是幻,但見流螢還在漫天飛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