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麵請各位同學說一下對我寫的這本新書的看法。”
階梯教室一片寂靜,63歲的李教授一身西裝革履,站在講台上,畢恭畢敬地微笑。
這問題是留給學霸的,學渣有義務保持沉默。
某人在下麵保持沉默。好死不死,上了大學就沒怎麼翻過課本的她,居然隨手翻開李教授編寫的《國子監》一書。
當然,若是幾個小時之後,她就知道自己有多手賤了。
“哎喲我去,毛線啊,還女扮男裝當了教書先生,你以為人人都是花木蘭啊!”順口的一句話,外加幾聲沒心沒肺地偷笑,等蕭玲瓏再次回神,眼神撞見的是有史以來最最扭曲的一張茄子臉——
李教授正在猙獰地瞪著她,甲殼蟲蓋子一樣的西裝外殼已抖得很厲害,連帶著教室中一百多雙眼睛齊刷刷向她聚焦。
“……”蕭玲瓏笑臉僵硬,勇敢地幹咳幾聲:“那個……”
背後,芒刺倍生。倏然,下課鈴瘋狂響起。
畢竟是有身份的人,李教授大人大量,宣布下課,此事沒有再追究下去。
不管課堂上多精彩,一旦下課,學生們都是一哄而散的。
蕭玲瓏一臉慫相走出門,感覺自己將永遠忘不了方才轉身時候,看見的李教授那張陰險猙獰的麵孔……完了,這學期這門課必掛無疑!
冷不丁一個寒顫,蕭玲瓏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不能再想了,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他要寫女扮男裝,老子要回去美餐一頓!
不過,天氣真的不太好。
滿天烏雲,今兒驚蟄,據說,驚蟄春雷後,蘑菇就長出來了,好萌!隻是風有點大,馬上到宿舍,還有兩包泡麵,一根火腿……
霍然,驚蟄雨落。第一聲春雷變成炸雷,落地粲然一片雪白。
蕭玲瓏當時腦中也跟著一片空白,見到這場麵,第一感覺就是以為自己要死了。就在她剛開始覺得恐懼的時候,耳畔的一聲蒼老的男聲格外清晰:“讓你胡說八道,遭到報應了吧?”
蕭玲瓏趕緊回頭,隻見身後,李老頭的身影變得越來越小……蕭玲瓏追悔莫及,悔恨化作怨氣咬牙間字字帶血——
“李——教——授……!!”
狂風呼嘯,驟雨臨劫。
“名曰花者鳳兮,舞於蒼穹之上。
揮豪墨,降下甘雨;吟詩書,逢過百年。
百年又逢一千年之因,造萬世之果,創萬世之緣。”
……!
蕭玲瓏耳邊呼嘯而過一聲又一聲奇怪的咒語,倏爾讀書聲再入耳底,如萬人齊呼,若曠世奇談——
漱玉玲瓏花蝶夢起於止,暗香驚鳳輪回戀逐成風。
枯骨成擎刀落落花無情,非萍水流離恨雲淡風輕。
……
悄然寂靜的室內。
屋外第一縷陽光透過窗上的紗格落在地麵上,犀利刺眼的光輝被柔和成月光樣的碎影,斑駁在地。
雙眼眯開一道狹長的視野,橢圓形世界出現在眼際。身上覆著織錦緞被,四周床架雕花,靛色紗帳垂落。
做夢?古代?哪朝?
蕭玲瓏剛想轉頭,冷不丁痛得齜牙咧嘴。渾身上下隻剩眼睛不酸痛,又口幹舌燥,掙紮起身,卻又一直大手倏然握上自己的手腕,瞬間筋骨分離一樣的痛,蕭玲瓏通的心顫,悶聲叫出,卻被自己嘶啞的嗓音下了一跳。
顧不得脖上的痛,玲瓏轉身。
大床的另一半,一男子身著月色雲衫,長發如瀑,胸前衣帶鬆懈,袒露出大半個健碩胸膛;麵容清麗俊秀,雙眼閉合,隻剩長睫扇影漆黑。
若處子般安靜睡著,可那隻手卻死死鉗住蕭玲瓏的手腕。
怎麼會……跟個男人在床上?!
“你放開!……”嘶啞著嗓音吞吐出三個字,蕭玲瓏顧不得此時是什麼情況,自己年方十八,初戀還沒有過,怎麼會和個不認不識的男人同在一張床上醒來……
再掃一眼周遭,蕭玲瓏無暇糾結於自己所處年代,冷氣倒吸——周遭擺設典雅古樸完全陌生,自己身上指印層疊青痕點點。趕緊低頭看看胸前,她沿胸前再一路向下檢查,床單上……蕭玲瓏心髒狂跳完全失了規律,自己這是,被人強了嗎?!
再轉頭看那男子,男子依舊靜靜闔眼,那隻大手死死握在自己腕上,力道依舊。
玲瓏第一件事就是想著報警。手腕剛做第一下掙脫,腕上的力道忽然間重得像要將自己腕骨捏成碎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