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淡淡地問,“你叫什麼名字?昨天暈倒在風雪之中,聽說不讓大夫瞧,當真沒什麼事?”
靈越的眸光閃了閃,輕聲回答:“靈越謝過公子救命之恩。”
她昨天在雪地裏受過風寒,聲音略帶嘶啞,卻難掩幾分清甜。
果兒在邊上笑著說,“原來你叫靈越?莫非你是吳越之人?”
靈越心想,我哪裏是什麼吳越之人?隻是也不必跟人細說詳情。她將錯就錯看了一眼果兒,微笑著點點頭,“正是。果兒姐姐好聰明。”殊不知這一笑臉上兩個梨渦淺現,令眾人微微一怔。
果兒低聲跟珍珠耳語,“吳越的人果然秀氣,連男人都長著迷人的酒窩……”
沈庭玉的目光又落向靈越頸項間偶爾露出的一抹晶瑩雪色,嘴角彎起一絲微笑,“靈越,我且問你,你可有去處?”
就像一塊石子投進波心,這句話攪動起靈越這些日子深埋的痛苦。她不覺咬緊了自己的雙唇,顫抖著抑製自己的呼吸,才能平靜而恭敬地回答: “靈越流落江湖,無處可去。”
她的細微變化都沒逃過沈庭玉的眼睛。沈庭玉盯著她瞬間失色的嘴唇,淡淡道:“我看你言談舉止倒也不俗,既然無處可去,你願意留下來當個下人嗎? ”
靈越聞言,心中略略思忖,如今盤纏已經用盡,錦娘又不見蹤影,若是繼續找尋,恐怕也難以為繼。既然陰差陽錯進了沈家,不如先留下來,慢慢再做計劃。
她凝視著庭玉那與兒時記憶略有幾分相似的臉,隻求他先不要認出自己。
當下,她微微點頭,感激不盡,“靈越願意留下,隻是……”
如今是女扮男裝,若是跟小廝們混居,麻煩大了。
她欲言又止,躊躇再三,聽到沈庭玉問,
“隻是什麼?有話直言……”
“靈越流落江湖已久,自知汙穢微賤,不配與寸心哥哥等府裏弟兄同住,還請公子另賜小室獨居。”
沈庭玉心下閃過一絲訝異,淡然一笑,“我道是什麼大事,這有何難?香浮居的房間多的是,你自然不必跟寸心同住,讓珍珠帶你去選一間吧!”
想不到這麼尷尬的問題輕鬆就解決了,靈越心中鬆了一口氣,連忙拜謝,“謝公子,有勞珍珠姐姐了!”
珍珠撲閃閃的眼睛看著她,笑意和善, “是個乖巧的,嘴巴跟抹了蜜似的。走吧!”
靈越向沈庭玉躬身告退,跟在珍珠身後,出了廳堂。
彼時已日上三竿,陽光穿進院落,照射在屋簷下的冰淩上,折射出七彩光芒,整個院落也仿佛晶瑩剔透起來,宛如琉璃世界。
她被那璀璨的光芒霎時迷了眼睛。
這世間的際遇真是奇妙,曾經以為丟失的,不用翻找,自己會送上門來。拚命在意害怕失去的,如何小心翼翼,最後終究失去。
這晶瑩美麗的冰淩,終究化為一灘逝水,消弭於無形。
“怎麼了,靈越?”
珍珠已走了幾步,發現她癡癡而立,一動未動,不禁疑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