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謎之報信人(1 / 2)

歐陽平一招手,一個主事過來殷勤道,“少夫人,這邊請,我引您去靈堂。”

靈越等人跟著他走過一個穿堂,來到一個寬闊的廳堂裏麵,一具金絲楠木棺赫然出呈現眼前,棺前擺著個一個銅色火盆,裏麵紙錢散落,尚未燃盡,縷空香爐裏煙霧渺渺,已經一些宗親子弟聞訊趕來,跪了半堂,各種哭聲交錯起伏,有的嚶嚶低泣,有的嚎啕大哭,有的哽咽無聲,真是滿堂縞素,一片嗚咽。

靈越在慕容老夫人的棺槨前燒過香,恭恭敬敬地三叩九拜之後,起身來到棺材一旁。兩排素色蒲團一字排開,靈越略一思忖,在第一排第二個蒲團坐下,空下第一個蒲團留與慕容白。

她一回頭,發現高君玉選定在第二排的第一個蒲團跪下,旁邊已有一個苗條的身影哭得花枝亂顫,情真意切,原來是李可人,她來得倒挺快,隻是……靈越聞了聞,濃烈的香燭味中似有似無地夾著極淡的薑味。

她微微搖頭,將視線從李氏身上收回,凝望著金絲棺槨,漸漸那棺槨在朦朧的淚光之中與父親的棺槨重合。

一別經年,父親墳前是否鬆柏森森,荒草蔓延?可有人當風灑酒?可有人清明上香?可有人茫茫長夜,淚眼遙望月至中天?

滴答,滴答,熱淚如雨,頓作傾盆。她俯下身去,將頭埋在蒲團之間無聲抽泣。要悲傷感念的人太多,父親、錦娘、慕容老夫人……一個個愛她的人,終究死於非命。

身後哀哀痛哭的李可人稍頓,便聽到有小小的議論聲傳來,“咦,那伏地痛哭的可是少夫人?”

“是啊,想不到她對老夫人竟然如此孝順,方才我看她的眼睛都是通紅……”

“聽說少夫人病了許久,少主這才讓她出來……”

“聽說少主對少夫人冷淡至極,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她不知不覺將手指甲放進嘴裏,狠狠地咬了下去,忽而那細微的議論聲漸歇,堂中的哭聲嗡的一聲大了起來,隨即身邊擦過一片素色衣袍,冰寒的氣息幾乎要將人凍結。

她忙大放悲聲,同時不忘悄悄將生薑塞給身後的貼身丫鬟眉月——若是被少主發現,豈非要弄巧成拙?

慕容白默然在蒲團上跪下,瞥了一眼身邊的靈越,見她伏在蒲團之上,肩膀抖動,卻不聞哭泣之聲。

“夫……夫人!”他皺著眉頭,碰了碰她的肩膀。靈越直起身來,雙眼已經哭得紅腫,滿麵淚痕。

他微微一怔,擰起的眉頭漸漸舒展開,語聲之中不知不覺多了一分溫和,竟遞給她一方帕子,“眼睛都哭腫了,擦擦吧!”

靈越默默接過來,看了一眼慕容白,他的雙眼何嚐不是一片紅腫?失去至親的痛苦,她感同身受,想要說什麼安慰之語,忽然眼中水光閃爍,低聲說,“葉伯伯來了!”

靈越頓悟,他口中的葉伯伯自然是葉永城,一眼看去,隻見一個中年漢子風塵仆仆走上堂來,不過四十多歲,雪亮的眸子裏俱是哀痛,身後跟著一個個子高高的年輕人,神情蕭索,鬱鬱寡歡,想必就是慕容青當年的心上人葉歡。

葉永城在棺材前站定,深深歎息,上完香,拍著慕容白的肩膀,“小白,我接到消息便從牧場趕來,為何如此突然?”

慕容白按住他的手,看了看四周,“葉伯伯,這裏不便敘話,您暫且住下,容後詳談。”

“好!小白你要節哀順變,你的母親此去,我大哥和青兒在九泉之下也不寂寞了……”他說著,語帶哽咽,顯然想起了舊事。

靈越不禁看向他身後,那年輕人猶如被刺了一般,麵色一灰,眼中似蒙上了一層水色。他走上來,抱住慕容白的肩膀,“小白!”

慕容白也緊緊回抱住他,“葉大哥,你回來了!好久沒見到你了,這些年你去了哪兒?”

“到處亂走……去過東海,去過塞北,去過藏南,隻是沒法待在姑蘇城裏,我過幾天,想去西域看看……”葉歡鬆開胳膊,帶著幾分澀意地說,四方遊曆給他增加了一絲成熟的氣質。

慕容白望著葉歡,心下惻然。是的,兩年的時光從指縫間溜走一去不返,那場大火改變了他,也改變了葉歡,曾經跳脫快活的少年,眉間染上了一縷揮之不去的感傷。

葉歡的眼神忽然閃現一絲光亮,他望著靈越,問慕容白,“這是……弟妹?”

慕容白緩緩點頭,“不錯,這正是當年父親指腹為婚為小弟訂下的妻子,剛從杭州嫁過來,進門不過月餘。”

靈越向葉永城斂身一禮,“葉伯伯……”又向葉歡點頭致意,“葉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