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青手裏正拿著兩把筷子,這一下差點鬆了手:“你幹什麼啊?嚇了我一跳!”
“就是覺得……我能夠遇到你真幸運。”景長安在南青的頭發上輕輕蹭了兩下,“你知道麼?我早些時候去見過安妮塔了。”
“哦!她怎麼樣?”
說起景長安的家人,南青也來了勁兒。
景長安沉默了片刻,問道:“我是個很差勁的兒子吧?”
南青一愣,轉過身去問道:“為什麼這麼說?”
景長安答道:“我今天看到她,才發現她身上起了多大的變化。原來那個人也可以像是一個真正的母親那樣溫柔慈祥,而不是我記憶當中那肮髒的樣子。我看到如今的她,就讓忍不住覺得是不是我自己當初沒有給她任何證明自己的機會,才會弄到如今這麼僵硬的關係。”
南青一聽,頓時覺得有些心疼:果然,景長安的心裏其實還是很渴望親情的。他從最開始就是作為景家真正的大少爺的替身而出生的。如果不是那個大少爺體弱多病扶不起來,那麼景長安或許至今還作為一個透明人自己孤單地活著。
這樣的安排實在是太殘忍了。
南青心疼地抽了一口氣,任由景長安在自己身上撒嬌。
“寶貝。”景長安輕輕地喊她,“或許隻有你能夠真正接納我。”
“瞎說。安妮塔夫人也是鑽進了牛角尖而已,你不要那麼想。”南青本來想說他還有妹妹,可是考慮到景希恬最近白眼狼一般的態度,南青還是理智地沒有提起她。
她隻是說:“你不需要這樣苛責自己。換成別人處在你的境地可能已經扭曲成反/社/會了。我能夠接納你,隻是因為我的專業而已。否則我當初剛剛遇到你的時候,肯定也不會有那個耐心。當時我當你是有挑戰性的病例,沒有你說得那麼好那麼包容啦。”
景長安無奈地看了她一眼:“你就不能說些好話騙騙我?”
南青抬起頭來,想了想說:“為什麼要騙你?雖然你當初很混蛋,但勝在顏值高啊!我當時還和景希恬說,你器大活好有顏有才呢。”
“一個女孩子怎麼說話的?”景長安頓時有些哭笑不得。
南青卻拉著他在餐桌邊坐下:“你再跟我說說安妮塔的事情啊。畢竟,她是我的未來婆婆嘛!”
景長安會想起當時的場景,頓時感慨萬千:“她穿著一身白色病號服,看起來就沒有那麼髒了——說到底是我自己的執念,才將自己的母親想得如此不堪。寶貝,你記得麼?你跟我說過一句話:這世界上所有的心結,如果要想開的話其實一秒鍾就可以想開了。當時我並不相信,可是現在看來果然是這樣的。”
南青微微一笑:“說來容易做來難。我很高興你能夠找到那個看開了的契機。這對你對我都是一件好事。”
景長安點了點頭,忽然說道:“對了。安妮塔……我媽告訴我,她是接到了我父親的電話,才匆匆趕回來的。”
南青頓時一愣:“等一下——景老板打電話給她?你不是說景老板最好希望她永遠不要在出現的麼?”
景長安點了點頭,臉色有些凝重:“本來不想要提起這些掃興的事情的,但是我們既然已經說了起來,我才想要給你知會一聲。”
“你是說……他可能在計劃著什麼?”南青的眉頭頓時皺了起來,“是出於他自己的意願?還是被人逼迫控製?”
“我不知道。”景長安苦笑了一聲,“如果是其他人,我打可以說他是受到了什麼心理暗示的影響。但是如果是我的那個父親……”
“你還真說不準是吧?”
南青不由得苦笑一聲。
她也是真的看不懂景老板。景長安不論從哪一方麵來說都是景家優秀的繼承人、也是一個優秀的兒子,雖然與景老板之間梳理了一些,但這不都是景老板自己造下的孽嗎?
景長安接著說道:“我去的時候安妮塔拿著聖經和十字架,似乎是真的改過自新了。嗬,如果我的那個父親能夠做到同樣的事情,我做夢都會笑。”
“你看,這就說明你還是很在乎自己的家人的。”南青心疼地拉著景長安的手,“不過,可不要讓這成為你的執念。如果能夠讓你的家人回心轉意和和睦睦當然好,就算不能,你也還有我在。”
景長安看到南青麵帶安慰的背後是一絲落寞,顯然是想到了她自己那讓人無話可說的家庭,不由得心疼地將她抱緊:“你也還有我在。不論什麼時候,我都一定會在你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