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0章 情疑(1 / 1)

王獻之看那香囊,正是和自己送給新安的一模一樣。本待發作,但他畢竟是個古代文人,仍舊極力克製為保全自己的尊嚴,顧及到主人自己的二哥和二嫂的麵子,然而看見謝玄又忍不住心中難受,便早早告退回府。

新安擔心於是跟了出來。王獻之本來有腿疾,走路不快,而這次因為心中氣惱故意加快了步幅,新安怕他摔了便緊緊抓住了他,誰想王獻之不領情,狠狠甩開了她的手:“走開!謝將軍還在等你呢!你可以留下來,明天我就向太後奏明,和離!”

新安莫名其妙:“王子敬,你這是怎麼回事?我和謝玄有什麼錯嗎?”

“男女不得無故私自相與,這條規矩你不懂?!”王獻之上了羊車,將要趕上來的新安推了下去,命令車夫趕車,徑直離去,隻留下新安獨自悵然,莫名無語。

轉過身,謝玄默默站在身後。

新安苦笑:“他誤會了,真是對不住。”

她在風中站立,衣袂飄飄,臉上無法掩飾住那種悲苦失落的情緒,像是輕輕飄落的一隻蝴蝶,謝玄忍不住想要將它捧在手心,然而他克製住自己內心不斷翻湧的感情。對公主無禮,這不可以!

“為什麼不解釋?”謝玄問她。

“他若信我,自然不必解釋。他不信我,解釋又有什麼用。他懷疑我,因為他不了解我,他對我並不是那種一往情深,隻是虧欠之後的彌補和自以為是的占有,我不屬於任何人,我隻屬於我自己,哪怕前麵掛著那麼多的名頭,我也隻屬於我自己!所以他鬧他的吧,難道我要像男人一樣去哄嗎?”新安默默地一路走著,打算走回王府去。

謝玄跟上來說:“我送你吧,你一個人不安全。”

“玄,你覺得我是不是一個很絕情的人?”新安忽然問道,她從沒有覺得自己可以像現在這樣冷靜地麵對王獻之,麵對爭吵。她記得他們第一次爭吵,她憤然出走,歇斯底裏的哭泣。然而現在她像是蒼老了十歲,二十歲,她變得如此淡泊,甚至是淡漠。

謝玄看著她說:“安兒,有時候愛使人喪失了獨立性,所以絕情一點有何不可?”

“玄,你說得對,我已經不是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膽怯的女孩子了。我和他隔著河,我一直以為是郗道茂夫人的阻隔,事實上是我們之間的隔閡,我們不在同一個世界。玄,我們才是同一個世界的,因為我看出來你也很決絕,你和我一樣也清楚地知道自己要什麼,你知道你要功名,我要墨玉蝴蝶。”

謝玄靜靜地聽著新安說話。她是他這輩子最靠近他心靈的女子。然而他們未嚐不是隔離的。她對自己是禮貌中帶著知交的蒼涼,而自己對她卻是憐愛中帶著疏離的防範,他提醒自己不能沉淪墜落,然而卻清醒地看著自己不斷陷入這片溫柔的沼澤。

夜裏的風很涼,謝玄脫下自己的外衣,給新安披上。

“安兒,我……”謝玄突然很想留住新安,不希望她再回到那深宅大院的王府去,也許有那麼一絲可能,她能夠到達自己身邊,留在郊外的別業內,在自己身邊成為和自己秉燭夜遊的人。然而他在下一秒就克製住自己的衝動,不行,他必須要為家族負責,於是他轉口道,“安兒,無論發生什麼,我在你這邊!”

“謝謝你,玄,我相信我可以回去!”

不覺已經來到了王府。朱門緊閉。

新安敲開門,卻見新招來的小丫頭急急來了。

“公主總算回來了啊。真是擔心死奴婢了。”

小丫頭看見謝玄倒也不緊張,嘻嘻一笑道了個安說:“謝公子護送公主我們也就放心了。不過公主何不奏請太後從宮中抽調士卒保護安全呢?”

“從宮中抽調士卒太過麻煩了。況且我隻是一個公主何必借天子的儀仗作威作福。”

謝玄見那丫頭生得唇紅齒白倒也可愛,問新安:“這是你新招的丫鬟?果然聰明伶俐的模樣。”

新安道:“玄,倘若你想要我可以送給你做個通房丫頭,隻是你以後可要給她個名分啊!”

謝玄聽新安如此說,心中有萬千心事,依舊不好說出口,然而憋在心頭難受,不自覺道:“倘若沒有你這樣賢惠的妻子,多少通房丫頭我都不想要的。”

新安聽了臉不由發燙,又恐他們這些丫頭小廝覺察忙轉開話題問道:“老爺呢?”

“回主子,老爺在桃根姑娘那兒。”

新安路過桃根的住處,果然聽見裏麵撩人的呻吟嬌喘。她原先默許了王獻之,不許他進自己的房間,然而此刻聽見這種聲音,仍忍不住一陣暈眩,險些栽倒,小丫鬟失聲叫道主子,謝玄已經扶住了新安。

“我是不是很沒用?”新安看著謝玄,忍住眼淚道,“我以為我已經放達到不在乎,原來我還是逃不出可怕的嫉妒心。”

謝玄無聲隻是用力握住她的手。

謝玄送新安平安回到聽水閣後便離去了。

後半夜,王府忽然燈火通明,小廝、丫鬟亂作一團,直呼不好了!